換而言之,跟姜晏青都是一路貨。
姜央不願去前頭同他們周旋,平白給自己添堵,拿了本書兀自在屋裡閒翻。待到日頭爬上正頭頂,丫鬟也催了不下五回,才懶洋洋地「誒」了聲,從人榻上支起。
姜雲瑯已經在廊下等候多時,見從屋裡出來,便迎上去喚了聲:「姐姐。」
昨夜讓他回去考慮到底要不要去外祖母家,眼下看他這副鄭重的臉,該是想好了,並不打算答應自己。
不待他拒絕,姜央便先開口:「雲瑯,我也是為你好。」
姜雲瑯也道:「我知道姐姐是為我好,可是姐姐能否也從我的角度想一想,我真的不想離開帝京。登州是不錯,但很多東西,譬如科考的消息,都不及帝京靈便。我作何要捨近求遠,平白耽誤自己前程?」
這詭辯倒是比昨晚那般直截了當地反駁要明許多,姜央噎了一下,順著他這思路反問:「那你可想過,我過兩日便會回宮,你又離了姜家,舉目無親,要如何一個人在帝京討生活?」
這回到姜雲瑯被堵了。
到底還是個孩子,想問題終歸不周全,姜央沉沉吐出一口氣,「好了,壽宴且得耽誤一會兒功夫,你趁這時間再仔細想想,我也去找父親談談。」
把人從家裡接出來是必須的,世子之位也不可能讓出去,無論哪一點都繞不開姜晏青。雖不願再同自己這個所謂的父親說話,但也不得不去。
見姜雲瑯垂頭喪氣,姜央心裡也不落忍,了語氣安道:「有你這份心,姐姐已經很足意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從他邊上行過。
卻聽一道尖銳的「汪——」,前頭迴廊拐角忽地躥過來一條細犬,通漆黑,四肢細長,瞧著像畫本上二郎神養的哮天犬。跑起來速度極快,閃電般三兩下便竄到了姜央面前,猙獰著臉「嘶嘶」齜牙,縱一躍,竟是衝著姜央頭上的步搖咬了過去。
「啊——」姜央本能地抬手擋。
「姐姐當心!」姜雲瑯眼疾手快,拉著往旁邊閃,抬腳將狗踹到了旁邊人靠上。
那狗先挨了一腳,又狠狠撞了下,氣焰滅了不。起後雖還齜牙「汪汪」喚,沖他們表示不滿,卻也不敢再上前。
「好啊,你們竟然敢傷小爺的哮天犬!」伴隨一聲怒呵,長廊底下跑來一個穿大紅元寶長袍的小年,五同姐弟倆相仿,眼底的戾氣卻深重如墨。不是姜雲玠,又會是誰?
那狗一見到他,就跟見了親爹一樣,收起一威風,耷拉著耳朵「嗚嗚」蹦下人靠,到他後,仿佛挨欺負的是它。
姜雲玠心疼不已,眉倒豎,指著姐弟倆便罵:「果然是你們兩個雜種,前兩日傷了我姐姐,昨兒又打了我爹爹,竟然還不知足,今兒又來欺負我的狗,明兒是不是還要打我和我娘親了!」
姜央愣了許久,倒不是被狗嚇的,而是被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算年紀,他今年也不過十一歲,且還是鎮國公府出,怎的一開口,就跟市井那些沒爹沒娘的潑皮無賴一般?
姜雲瑯卻是見怪不怪,只冷哼,「姜雲玠,你心裡那點小九九,別打量我不知道。你不就是看我姐姐回來,你的世子之位就要保不住,你急了,才故意放狗咬人?小小年紀,竟然還學會倒打一耙,信不信我再揍你一遍?」
心思被穿,姜雲玠眼裡慌了一瞬,還叉腰死不承認,上前一步撐起架勢道:「你說我放狗咬人,證據呢?可有人瞧見了?沒有證據,你就是造謠,我可以上衙門告你,讓你蹲大牢!」
姜雲瑯之前在家裡容忍慣了,但也有自己的底線,只要事關姐姐,他絕不可能讓步。當下他也上前一步把姜央護在後,同姜雲玠對峙:「好啊,那你現在就去告」
男孩個頭躥得晚,姜雲玠雖是十一歲的年紀,個子比七八歲時高不到哪裡去。
而姜雲瑯卻是已經長得和大人無異,這一走近,氣勢很快便了回去。
姜雲玠心裡由不得打鼓,卻又不甘就這麼認慫,正為難間,後頭過來一陣雜沓腳步,繼而是扈姨娘的聲音:「你們一個兩個都是幹什麼吃的?要你們看個孩子,竟然還能看丟了?倘若玠兒出了什麼差池,我第一個了你們的皮!」
心念電轉,姜雲玠很快有了主意,抬手狠狠掐了把自己的臉,細皮旋即紅了一大片,眼淚也出來了,他捂著眼,一屁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大哭起來。
那廂扈姨娘聽見聲兒,就跟狗聞見包子一樣,二話不說跑了過來,蹲在地上,把人進自己懷裡,「哎喲喂我的小祖宗,你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見他捂著臉,忙手去。姜雲玠遮掩著不肯鬆手,便更加著急,「別鬧,快讓娘親瞧瞧。」一頓溫聲細語哄了好久,他才肯鬆開。
瞧見那一片刺目的紅,扈姨娘跟被雷劈中一般,當即炸,一面把姜雲玠摟在懷裡寶貝著,一面怨毒地向姜央姐弟倆,「你們還有沒有良心!有什麼火氣不能沖我來,非要針對他?」
姜雲瑯氣不過:「扈姨娘,做人得講道理,是他先放狗咬我姐姐,我才跟他對峙。況且我也沒打他,是他自己掐的自己。」
扈姨娘一愣,低頭看自己懷裡的小人兒。
姜雲玠不說話,就哭,哭得更加驚天地,雙腳在地上踢蹬,人都哭撞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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