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來,國公府的后宅便是崔沁的天下,不會制于人,簡直是神仙日子。
崔顥心中大半個石頭已落下,他子微微往前挪,雙手搭在膝蓋,半前傾,語氣再不如先前那般嚴肅,反而是略有些忐忑,
“我還有一個要求...”
“您只管吩咐。”
“沁兒年紀太小,完婚后也不過十五,孩兒過早懷孕,很損子,我要你完婚一年后再圓房,你可答應?”
這個要求很不近人,但為了崔沁子著想,他不得不爭取。
崔棣聽了這話,不由狠狠剜了弟弟一眼,滿臉忐忑著慕月笙,“慕國公啊,這一點其實....”
慕月笙毫不猶豫應道,“我答應您,完婚一年后再行圓房。”
前世崔沁嫁他時,已有十八歲,眼下子枝兒似的,含苞待放的骨朵兒,他哪里舍得過早經歷生子之事,再想起團團那調皮的勁兒,慕月笙暗道,還是晚幾年生孩子好。
這一條應下,崔顥再無二話,眼下才知,慕月笙是誠心求娶,他含著淚起,躬上前,親自將他扶了起來,
“允之啊,我并非為難你,我只此一,不求富貴騰達,只求平安順遂。”
慕月笙見他潸然淚下,不由容,再退一步恭敬而拜,
“月笙定不負囑托。”
崔顥一松口,婚事便提上日程。
次日,齊閣老登門做,又三日,慕月笙親自下聘,那聘禮足足綿延了十里,大大小小的禮箱堆滿了崔府宅院。
崔顥瞅著這浩大的架勢,不由頭疼。
慕家這麼大排場,他去哪里籌備相匹配的嫁妝呢。
婚期定在來年八月初八,還有大半年時間備嫁。
這個空檔,慕月笙將臻粹閣的份悉數轉給了崔沁,臻粹閣生意越做越大,崔沁的圖樣花樣百多,同行塵莫及,一月竟是有一萬兩的進項。
還愁什麼嫁妝?
外祖泉州巨富希家,聽聞外甥得嫁當朝宰相,鉚勁準備了兩艘海船的添妝送至京城,崔顥原是不要,慕月笙有了前世的記憶,對希家也不甚歡喜,要暗中拒下。
怎知派人一查,這一世的希家門風極其清正,掌家的是希家大爺希簡,娶的又是泉州市舶司司正的兒,夫婦倆由來疼這個表妹,一心想給撐臉面。
慕月笙猶豫了半晌,終是沒有下手。
他不在意那些東西,他在江南的財富遠遠不是旁人所能料想,但于崔沁而言,需要娘家人撐腰。
崔沁因上次曲江園拔得頭籌,在京中名聲大噪,又因馬上要嫁給慕月笙,為當朝唯一的國公夫人,爭相結者甚眾。
突發興起組織了一個詩社,漸漸的,演變子學院,與前世一般,慕月笙替選址在燕雀山,定名為燕山書院。在慕月笙的支持下,廣收學徒,請來裴音與歐娘子坐鎮,書院一經開學,便是人滿為患。堪堪半年,名聲遠播,遐邇海。
轉眼到了八月初八,婚事舉辦得極為隆重,這一世有了崔父主持,國子監師徒來崔府玩起了語串龍,行酒令,猜詩謎等游戲,為難新郎的花樣層出不窮,慕月笙照單全收,熱鬧程度不亞于慕府。
這一世接親,比上輩子哪一回都要艱難。
好不容易過五關斬六將,抵達婚房門口,便見一排新娘立在屋子正中他猜。
不許,不許,只給一次機會,認錯了便回去。
慕月笙著實嚇出了一冷汗,就在七位新娘后來回踱步,試圖去尋找線索。
七位新娘量一般,喜服紅蓋頭皆是一模一樣,便是站姿也如出一轍,個個屏氣凝神,真是慕月笙束手無策。
等他繞著七人折騰半晌,忽的發現拔步床鴛鴦帷帳微,他驀地上前,將帷帳一掀,里頭端坐著一與眾不同的人兒,只見俏生生開簾子沖他眨眨眼,
“月笙哥哥,我在這呢。”
糯糯的嗓音,甜化了他的心。
他將新娘抱起上了花轎。
十里紅妝,萬人空巷。
夜里應酬結束,慕月笙回到房,岳父的吩咐冷不丁從腦海里升起,心里頓時惴惴不安。
崔沁累壞了,早換了的寢倚在拔步床躺下,支著子瞇了半晌,聽到帷紗外的靜,稍稍睜開眼,見慕月笙窸窸窣窣鞋上床。
“醒了?”慕月笙眸宇溫,
溫香的喜床涌一陣酒氣。
崔沁慵懶地翻了個,面朝他側,支頤凝睇他,“你喝醉了嗎?”
“不曾!”慕月笙將屋的燭火吹滅,只留窗下一對紅燭。
初秋時節,天氣不冷不熱,溫度適宜。
賬只有一薄衾,燭過大紅的床帳灑進,曖昧朦朧。
崔沁的眸子在暗夜顯得格外亮,俏生生沖他笑,“沒醉便好。”
這大半年來,開書院,舉辦畫展,又親自打點臻粹閣的生意,早已不是當初那懵懂無知的,雖有,大抵還是大大方方的,并不扭。
尤其定親后,又累日與慕月笙黏在一,二人私下并不是沒親吻過,偶爾縱,也不小心過那堅。
慕月笙浣洗過,換了件薄薄的中上床,掀開薄衾便躺了下去,只佯裝累壞的模樣,“沁兒,你也累了,早些歇著。”
崔沁微愣,只當他矜持,遂慢騰騰埋被褥里,只留半個小腦袋在外頭。
昨夜大伯母丟給一本畫冊,教授了許多新婚之夜該要注意之事,很清楚房之夜該要做什麼。
慕月笙早就忍得很辛苦,總算熬到名正言順,已做好準備,今夜斷不能掃他的興,是以方才才小睡半個時辰,眼下神采奕奕,靜待墾栽。
只是等了半晌,不見慕月笙有作,不由愕住。
悄悄回眸,微暗的線下,他俊臉朦朧,雙眼微垂,看似已睡。
崔沁眨了眨眼,登時便坐起來。
慕月笙聽到靜,再也裝不下去,故作漫不經心睜開眼,微醺的眸一如既往溫似水,“沁兒,怎麼了?”
“你問我怎麼了?我還問你怎麼了呢?”
這一世的崔沁被養長大,沒有前世那般小心翼翼,徑直就問了出來。
慕月笙不由苦笑,只得被迫坐起子,見小妻俏臉繃,虎視眈眈覷著他,如同小一般,心中苦惱之至,隔著一肘的距離,勸道,
“沁兒,我實話與你說,求親那日,你爹爹吩咐我,一年不許圓房,我應下了,所以...”
“我爹爹提了這樣的要求?”崔沁杏眼瞪圓,聲量拔高。
慕月笙咽了咽口水,苦點了頭,“沁兒,你聽我說,你爹爹也是為了你好。”
“才不是!”崔沁氣得哭出聲來,徑直便往他懷里栽去。
慕月笙本就喝了不酒,并不是那般經得住撥,他堪堪出手扶住肩頭,與隔開一拳的位置,子微仰,無奈道,
“沁兒,你還年輕,有些事你可能不懂....”
“我怎會不懂?”
崔沁見他不肯抱,氣得眼淚汪汪,將他往床榻一推,直了腰,辯道,“我爹爹也是糊涂至極,怎麼能提出這樣的要求,他以為是為了我好,實則是害了我。”
“倘若你一年不我,那便得與我分床,若是母親曉得,豈不責怪我不懂事,驕縱肆意,不肯服侍夫君?再落到兩位嫂嫂耳朵里,又該是笑話我,便是家中子侄也都會看不起我。”
“房之夜不圓房,那便是奇恥大辱,我爹爹腦子不經事,你怎麼也不替我想一想?”崔沁委屈極了。
慕月笙竟然不想,怎麼會這樣?
好難過。
出嫁之前,伯母嫂嫂皆是再三吩咐,教要如何侍奉夫君,慕月笙份不比旁人,若是能早日生下嫡子,便是萬無一失,慕家兩位嫂嫂皆有兒傍,自然不想落人下乘。
結果慕月笙打算一年不?
且信他能耐住子不尋花問柳,若真忍下去,也必將子忍出病來。
這如何使得?
慕月笙重新坐起,按著眉心,耐心開導,“沁兒,你且聽我說完,人家的懷孕生孩子極為遭罪,你現在太小了,我不想你過早經這些....待過一年,你子養好,咱們再圓房不遲。”
他說完,只見崔沁面罩寒霜,冰凌凌地覷著他,角微勾出一抹冷笑。
只當怒極,待要再勸,卻見崔沁將腰帶利落一扯,寢半開,微揚下頜質問道,“我哪兒小了?”
慕月笙目從上一掠,暗吸一口涼氣,眼神發燙似的挪開,原先下去的酒意從五臟六腑竄了起來,不可控的念頭試圖占據他腦門,他閉了閉眼,呼吸略,
“你別這樣....”
嗓音已啞如綢。
這一世不曾人冷眼,飽食好眠,確實比上一世養得更好。
那段已不遜上輩子初嫁他時,只是....君子一言九鼎,豈能食言?
何況這才第一夜便破誓,今后他如何取信于岳父?
理智占據上峰,他轉要下榻,“我先去浴室!”
后的崔沁見狀,俏生生撲過來,從后摟住他,“慕月笙,你可惡!”
“今夜若不圓房,我再也不理你了。”
委屈的嗓音,伴隨著的子過來,慕月笙的理智再次被拖谷底。
他子僵如石頭,尾音磕磕絆絆,“沁兒....沅沅....你聽話...你乖一點....”
“我不乖,我偏不乖!”
........
慕月笙的腦子一片空白,只怪這大半年來,他沒欺負,如今加倍奉還。
凌遲是什麼心境,他大概已了解。
崔沁已察覺他的反應,得意地勾了,眼如地將他往回扯了扯,迫著他來瞧,雙手雙腳皆是纏上去。
慕月笙雙眼閉,險些呼吸不過來。
一邊是男人泰山般的承諾,一邊是不給圓房便不肯撒手的妻。
慕月笙陷泥潭般,難以抉擇。
就在這時,崔沁如綿倚在他耳側,滴滴地蠱,
“你喜歡我的對不對?”
“月笙哥哥....”
“笙哥哥...”
前世今生,慕月笙什麼都能承,唯獨不了一句“笙哥哥”,每回這般喚他,他恨不得將命給。
,那就把命給,把這一生都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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