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是藏了什麼不」

銀針捻出，帶出來的是黑的跡，這蠱怕是早已蔓延至肺腑，方爺再看，病膏肓怎麼還能活得好好的？還活得那麼安逸。

方爺像是能懂了，為何非要尋死不可，如今本就不想活！

「別跟他說，給我最後的日子清凈些。」

…

冬雪翩遷，輾轉又是一年的除夕。

聽白嬋說外頭的雪停了，再也坐不住，猛地站起走到門后，可是出不去。

顧敬堯是夜裡才會來，寅時離開。雖說顧敬堯已經很久不在面前發脾氣，可他骨子裡還不是冷漠至極。

被囚的日子總歸冷寂些，白嬋來了興趣，從務府捧來剪紙，一進殿就嘰嘰喳喳。

「夫人，要不要奴婢教你剪剪紙。」

一開始，趙斯斯沒怎麼理，白嬋卻樂此不疲，拿起剪子開始咔嚓咔嚓地剪，不一會兒，就剪出漂亮的鏤花白靈鳥兒，活里活俏。

剪諸家書字，剪諸花樣。

「在奴婢小時，家徒四壁是吃不飽的，逢迎春剪了漂亮的紅於窗花、門箋、這屋子瞧著才會喜慶些，才不會那麼簡陋貧寒。」

只是幾張紅的紙一就變得喜慶了麼，神寄託。

趙斯斯了興趣，捉起剪子便照著白嬋學了些，只是剪得歪歪扭扭，不什麼樣。

趙斯斯尋來錦盒裝下，給白嬋待會兒出宮去趙府些，雖說有些可笑，可是啊，趙府雖無人也該紅紅的熱鬧些。

白嬋還在細細教：「夫人，這便是四季平安，這是鶴鹿同春，夫人瞧瞧喜不喜，小時我姥姥說了，今夜子時一刻於床榻底這新的一年定能喜結連理枝。」

趙斯斯學了個七八，什麼喜結連理枝沒怎麼聽，突然想…想剪個顧敬堯，粘在雲錦鞋底，日日踩著。

可是難的，趙斯斯取來墨炭憑著顧敬堯的模樣畫了幅，可是不像，顧敬堯那張臉筆墨難描，索覺得是他便是他。

白嬋湊過來，好奇道：「夫人所剪，是誰呀。」

「噓，你休得叨叨。」趙斯斯抵指在，另一邊手還在很認真地描摹。

白嬋還是忍不住多瞧兩眼，沒看出來，便低頭忙活自己的。

不知覺過去幾個時辰，大抵天黑了，趙斯斯吩咐宮點燃驪宮所有的燈，連同遮蓋夜明珠的黑綢也揭下。

富麗堂皇的景瞬息映，水晶玉璧為燈，香雲紗為簾幕，地鋪白玉鑿，嵌金珠，其貴之奢靡。

但趙斯斯的心思不在這些，白嬋倒是被驚到了，頭次來侍奉夫人，殿里無甚亮，一方火盆，一盞小燈是僅有的，不曾想…

白嬋在攝政王府倒是見過不寶，可這般人兩眼放的還是第一次見，皇上這是廢了多珠寶才造就這座瓊樓，可外頭卻是重兵把守。

這琉璃架值不銀子吧！

人間仙境。

「難怪夫人終日不肯點燈照亮，這般住下去怕是會沉溺在此醉生夢死。」白嬋好像很懂，自顧喃喃。

趙斯斯點了墨，往白嬋額角一點：「你這張小皮。」

白嬋了粘粘的，尋找銅鏡來瞧，丑了都。

「挖一顆寶石出去，奴婢這輩子怕是不愁了。」

趙斯斯收好紅紙在手，往毯坐下：「西楚雖說富饒，怕是天下都在暗傳我種種惡行。」

白嬋笑嘻嘻：「奴婢要是有這惡行，奴婢都認了。」

趙斯斯沒有再聽，閑來只想剪個顧敬堯出來，或生或死，放肆一回。

發覺時辰不晚，白嬋還要去趙府，前腳才走。

後腳。

朱門的巨大鎖鏈咯吱聲響，那道腳步聲不急不徐，一聲連著一聲。

漸漸近。

趙斯斯抬頭，頃刻間眼底的黑金徹底遮住前方的芒。

趙斯斯忙收起手裡的剪子，草草用帕子蓋住那張剪紙。

顧敬堯彎腰俯視：「捨得見了？」

趙斯斯藏好所有東西，仰頭的姿勢：「你怎麼來了。」

記得每年的除夕是有宮宴的，權臣以及往日鎮守邊疆歸京的將領，都是要同天子共度除夕。

顧敬堯沒應這事，目落在藏起來的帕子和紅紙：「忙活什麼。」

趙斯斯笑著張小臉：「沒什麼的，無暇胡剪剪罷了，不眼的。」

顧敬堯似乎不再興趣，他在旁坐下，長指溫的拂過煙緞覆下的纖，耐心理好，每次來，他總是習慣枕在上，然後一語不發。

他是閉著眼睛的，趙斯斯索揭開帕，繼續剪的剪紙，安靜的緣由，這般安靜的相似是很好般。

可安靜都是假象，雙方互相都藏了心事，誰也不會同誰言明。

沉默下來，耳畔是剪紙淺淺幾聲的靜，織男人平緩微弱的氣息疊。

偏有種曖昧流的氛圍，更是讓心口一陣麻痹，像是什麼東西要填滿溢出來。

這種覺趙斯斯沒來由的慌，只想開口打破期間的白熱化：「皇上不是在宮宴上麼，眼下又是拋下權臣？」

這番話卻惹顧敬堯眉頭輕蹙，冷漠的一句：「他們能命令朕陪著他們不，怎麼，你不希朕來此。」

「豈會，皇上上哪便上哪，斯斯倒是希皇上能來，一個人無趣得。」

他可太容易生氣了，趙斯斯空了一邊手落在他眉間，卻沒平那微微的聚攏。

一，顧敬堯慢慢揚手：「剪了什麼，拿來瞧瞧。」

「……」

趙斯斯遲疑：「皇上當真要看？」

顧敬堯睜開眼，輕笑：「是藏了什麼不。」

低頭，趙斯斯手裡的紙張揚在顧敬堯眼底：「也不是，說了你可不要急眼。」

顧敬堯悶哼，暗想，他有那麼小氣麼。

轉間，笑道：「我剪了一個顧敬堯。」

剪紙落，飄飄揚揚。

顧敬堯手去捉，像是不悅，還是耐著子瞧著歪歪扭扭，醜陋至極的鏤空紙。

問：「好看嗎，像不像。」

這能好看？

這能像？

顧敬堯鬼使神差地，點頭：「……好看。」

難得他也會違心說出這種話，趙斯斯笑了，雙手支在毯上，偏頭，又笑。

明明泛起笑意，可心怎就蒙上淡淡的酸。

錯神須臾，顧敬堯徹底清醒，起湊過來，不善的目打量著，還未等反應過來，他已經看穿。

「斯斯是打算剪來踩的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