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江家,和想像中的一樣,惱怒、爭吵、破口大罵,一片狼藉。
祖父說,路只有一條,江家兩兄弟,他必須要保一個。既然他江昱不想再為他所用,那江月梳的命,總要保住的。
其實也不難理解,江月梳一世安穩,從不沾染江家髒污,是祖父護在心間上的親孫子,他江昱對江家來說,只是一條狗而已。
既然他不願意再為江家賣命,那他上的最後一點價值,他們也是要索取完畢的。索取完畢之後,他應該也自由了吧
江昱在如星銀河般的煙花叢中聽到蘭燭的答案。
真好,江昱心裡想的是,不在邊的時候,至還能覺到自由,自由,是多麼珍貴的東西。
蘭燭未見他回話, 嗆他的話哽在頭, 說不出來, 只能回頭看他。
只是那一瞬間,他攬手過來,從背後抱著,頭輕輕地、脆弱地抵在的肩膀上。
不似像從前那樣抱的讓不上氣來,也不像從前充滿了他橫衝直撞的占有,他甚至還能給留下拒絕的空間。
蘭燭了兩下,想要掙,卻聽到江昱開了口。
他的聲音甚至有些頹喪,並且有些無力,聽到他緩慢地說到,「阿燭,讓我再抱一下。」
金的煙花棒還被握在手上,火帶來的暖意,映得他的臉如夢境一般虛幻。
虛幻的夜後,江昱站在康寧醫院的門口。
他獨自坐在黑轎車上,完了一煙後,直到放置在一旁的手機響了,他才滅了煙接了起來。
「爺,裡頭安排好了,醫生說況穩定,您可以進去了。」
江昱掛了電話,隨即從后座椅拿了束花,對著玻璃窗倒影擺正了自己的西裝領帶,把自己倦怠的神收了起來,這才踏醫院的大門。
醫院裡出奇的安靜,冬日覆蓋在路上的雪被掃到一邊,藏在灌木叢下的小音箱放著讓人舒緩的音樂。
護士帶著他往前走,來到後面的住院部,把人帶到了之後禮貌地說道∶ 「江先生,蘭士就在裡面了,現在況良好,適合探視,您儘量跟說一些平和一些的話題,避免刺激。」
「嗯。」江昱點了點頭。
他站在門外,從外面進去,裡頭的房間開著門窗,空氣形的對流把一旁白的紗窗吹的起舞翻飛,坐在窗邊年約四十的人,拿著一本書,書上麻麻寫了許多繁字,像是一本手抄的戲本。
側對著,大冬天的日子裡只是單薄地穿了一條羊的改良旗袍,整個人從頭到尾,都打扮的乾淨整潔,不像是糊塗自語的神病患者,反倒像是書香世家的太太。
江昱敲了敲門,他正斟酌著要怎麼開口,對方卻比他先開了口。
「你來了。」
沒抬頭,眼睛依舊落在那泛黃的書頁里。
江昱微微有些訝異於稔的口吻,往前踏了一步進來,輕聲說道「您認識我」
依舊沒抬頭,「你上有阿燭的味道。」
江昱有半刻的失語。
蘭庭雅終於是緩緩抬起了頭,看了一眼江昱,把手裡的書放下,「春日來信是我教研的,倒是有進步的,能模仿得我八分像,就是不孝順,不來看我。」
那臉抬起來的時候,江昱於是知道了,蘭燭這一氣質,是怎麼來的了。
他甚至覺得,蘭庭雅年輕的時候,應該比蘭燭還要再倔強一些。
江昱對於蘭庭雅的單刀直微微有些無措,他聳了聳肩,微微一笑,解釋道,「阿燭劇團忙,我回去一定替您帶話到,讓多來看看您。」
「罷了。不來看我,你來,也一樣。」蘭庭雅拉出一張椅子來,「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這話殺得江昱一個措手不及,他連忙說,「馬上就可以。」
蘭庭雅嘖了一聲,「原來是還沒有追上。」江昱被識破,只得緩聲說∶「是我做的不夠好。」
「嗯、這孩子,有自己想法,又記仇,你一定是哪裡惹到了。」江昱「是,我……」蘭庭雅「我太了解了。」
蘭庭雅「這樣,你也不用讓來看我,我知道演出忙,我年輕那會,也像這麼忙,孩子嘛,有事業心是好事,畢竟要強,京劇底子是我一天天教出來的,哪怕是生病發燒到四十度,我也沒有讓落下過一天的訓練,你這樣,你等等——」
從桌子的的櫥櫃裡拿下一個保溫盒子,「你幫我把這個給帶上。」
江昱接過,「這是什麼」
「這是阿燭最吃的糖藕。」
最吃的
江昱從前常帶蘭燭去吃江南菜,他知道好甜,但是唯獨這一份糖藕,是從來不點的。
見江昱有些疑,蘭庭雅輕笑了一聲,「一看你就不知道我做的這東西的好,阿燭從前很要吃的,但是你知道的,小孩子甜食吃多了容易忘記生活的苦,忘記生活的苦那行啊,那不了才的,所以我從前啊,都管著,不讓吃。你也知道阿燭的脾氣,雖然看上去寡言語的,但是叛逆起來的子倔強的很,趁我不注意,三番五次饞吃,我說了很多次,可是就是不改,後來我就想了個辦法,我把糖藕里的糖換鹽了,那天就哭著跟我說再也不懶了,其實我愧疚的,做母親的哪有不心疼孩子的,你說才那麼點大,我也不忍心每天讓那麼辛苦。好在現在出人頭地了,他們問我要不要去看阿燭演出,我說不用,我兒的舞臺,我不看我也知道,出的很,一直給我長臉,反倒是我,不敢去看,怕給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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