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甚至還覺得有點傷,我在槐京混了這十幾年,竟然什麼東西,都沒有做。」「現在想來,一直讓我往前走的,竟然都不是我自己。」
蘭燭見烏紫蘇用手背拭了水盈盈的眼尾,連忙遞了紙巾過去。
烏紫蘇把紙巾攥在手裡,帶著淚花笑著說,「阿燭,想聽個故事嗎」
外頭傳來四季常青的松柏樹撐不住春雪簌簌地落在地上的聲音。
蘭燭的思緒跟著烏紫蘇不斷地迂迴穿梭到的記憶里。
「十八歲那年,我來了槐京,認識了一個男人,他的名字欽書。」
「我時常在想,如果我不認識他,他不再為我人生中的那個必不能捨棄的選擇,那麼我的人生是不是就是另外一副模樣。」
「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是個京劇戲團里的琴師,白胡琴,用戲文上的話說,璞玉蒙塵。」」他的琴拉的最好,我的槍舞的最好。我後來才知道,他也是嶺南人,異鄉遇故人,讓我們很快就為了知己。」
"他的事業不太順利,我時常鼓勵他,終有一天,他跟我說,他的才能得到了賞識。我自然是為他高興的,他帶著我和那個人一起吃飯,我才知道,原來他家裡的那柄琴,已經掛在牆上了吃了許久的灰。」
"他行了經紀人,我自然就是他第一個捧上位的藝人。看著他在酒桌上談笑風生,好過看到他一個人悲涼地坐在夏夜的臺階上抱著琴酩酊大醉,換一種行業生活,我覺得沒什麼,只要我們兩個,依舊能在一起,日子,總會越過越好的。」
「直到我懷孕了,那個時候的我,摘了最佳新人獎後又拿下了最佳演員,一時間風無限,只有我自己知道,不爭氣的我滿心滿眼還只有他,我的靈魂,依舊空的可怕。」
「影后未婚,本來就夠鬧騰的,再加上以之為代價的————那些高額的賠償條款。他並不贊同我生下這個孩子,我堅持之下,他終於答應我,讓我回嶺南悄悄生下孩子,只是我生下孩子沒多久後,那孩子,就丟了。」
「丟了」蘭燭在大量鋪天蓋地轟炸而來的消息中只顧得著撿起這一條。
「只有那金的,小小的那花朵吊墜項鍊,那是我買給的禮,一朵小小的,可的虞人,這些年,我沒有一刻停止過找,直到那天,我在北山寺下,撞上了小猴子。」
蘭燭「所以、小猴子……是……」
「是。找到的那一刻,我突然就明白了我活著的意義。失去之後,我滿是灰心地回到槐京城,欽書已經從經紀人變了製片人,拉著資金投資了一部全年票房最高的電影,而我,依舊是他走向功的那一塊墊腳石。我們都知道,這是我們最好的年華了,對於新人不斷生長更替的娛樂圈來說,往後的每一天,都會不如今天。站過高的我們都害怕再次跌倒,我麻木地跟著他應酬,在他那個與酒與金錢無法區分的名利場裡浸潤,貪著他給我的最後的一點意。直到我遇到了王先生,他笑著問書哥,說讓我陪他一晚,他介不介意……」
烏紫蘇說到這裡的時候,緒有了很明顯的變化,但依舊沒有說下去,欽書那天晚上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但結果是很明顯的,畢竟烏紫蘇在王先生邊,呆了六年。
蘭燭「那這些年,你和他……我是說欽書,還有來往嗎」
「那王先生、王先生知道嗎知道你和他曾經的關係」
「他這樣在影視行業盤踞第一多年的大腕,能不知道這點陳年舊事嗎」烏紫蘇憾地說道,"你只看到我食無憂、生活無虞,卻不知道我不由己,毫無自救的能力。"
「紫蘇姐,不管是欽書還是王先生,他們都不該為你犧牲自己人生的枷鎖。」
烏紫蘇緩緩抬頭,對上蘭燭充滿希冀和同的眼神,不忍面對一個才二十一歲的、前途無量的姑娘,告訴自己早已經失去了生存和戰鬥的能力,早已經變了攀附而生的菟花,只得打了個比方,緩緩說道「阿燭,傀儡,是沒有靈魂的,離開縱者,立刻就會化為灰燼。」
"巷子裡的貓很自由卻沒有歸宿,圍牆裡的狗有歸宿但終生都要低頭,人生這道選擇題,怎麼選,都會有憾的。」(1)
烏紫蘇"眼下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保住小猴子從小長大的家園。我對他沒有任何的付出,也沒有做到任何關於母親的義務,現在僅有的這個願,我一定要保住了。」
這件事談何容易呢蘭燭在心裡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但沒能把這樣喪氣的話說出來,能同烏紫蘇的狀態,食無憂、生活無虞,但這一切,都是因為邊的那個人。人們因為忌憚、因為害怕、因為諂,而尊重,但卻沒有人因為是烏紫蘇而在意的。
蘭燭知道,沒了江昱,也是一樣的境。
想到這兒,忽然抱著點希的開了口,「或許……或許我可以去求求二爺……」
烏紫蘇拉著蘭燭的手,聽到說這話,不自覺地握了,鄭重其事地搖了搖頭。
「阿燭,聽我的,不要。」「為什麼」蘭燭反問。
烏紫蘇把眼神從蘭燭面前移開,背過去「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為什麼……」
蘭燭的心咯噔了一下。好像心裡有個聲音,很直接的告訴,江昱不可能因為烏紫蘇的事,為了蘭燭的求,保住小猴子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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