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燭挑挑眉,出拇指,輕輕一摁,箱子「咔嚓」一聲,開了。
那小哥把箱子安置在化妝桌上,而後退了半步,方便屋子裡的人看清箱子裡的東西。
箱子裡鋪了一層貴的黑天鵝絨布,置於絨布上有一套京劇的頭面簪子,套的配對完整度極高,除此之外,還有一對銀鑾金金魚點翠髮簪、一隻鳴九天側耳簪,滿目的金銀線配著翠鳥在自然下呈現出皎月沉底的湖藍。
「好漂亮!」小芹連聲讚嘆,「這一套仿點翠頭面做功緻、樣式,一看就是絕佳手工藏品。」
黑男子微微頷首,臉上帶有一些得意,「這不是仿點翠工藝,這是正兒八經的的清代點翠製品,是二爺從一位私藏家手裡買過來的。」
「點翠」小芹連忙站起來,「這是點翠啊」「不錯。」
話音一落,就連見過許多好東西的烏紫蘇都長了脖子湊近過來,駐足觀賞了一會後,連連搖頭,「乖乖,我只有在博館見過,民間的藏品,我還真是第一次看到。」
烏紫蘇笑意盈盈,小心地把盒子端到蘭燭面前,「我可聽說了,一套保存完好的點翠頭面,能在私藏家拍賣市場上賣出兩千萬的天價來。」
小芹「兩千萬會不會太誇張了」
烏紫蘇「不誇張,以稀為貴。這點翠工藝啊,說起來呢,其實是一種很殘忍的工藝。你瞧著頭面的底盤雖是金是銀,但鑲嵌在上面水藍的不是綢緞,而是翠鳥的羽。古人好這種水藍的明亮和魚羊艷,製作工藝和樣式曾在清朝中後期一度達到了頂峰,後來因為這種首飾的製作方式過於殘忍,就被止了。再後來取代這種工藝的,就是大多用藍綢等料代替了,就是剛剛你說的仿點翠工藝。"
小芹「那說起來,這翠鳥是有機,年歲長了,豈不是很不容易保存。」
「所以才珍貴,兩千萬不誇張,別說整個槐京,就是放眼整個世界的收藏界,有這樣的收藏品的就沒有幾個,而捨得把這樣的藏品拿出來賣的,又能有幾個。」烏紫蘇拍拍蘭燭的肩膀,附說道,「二爺用心了。」
蘭燭著那安靜地躺在盒子裡、經歷過風霜卻依舊鮮艷亮麗的點翠頭面出了神,難怪古代子都,這樣讓人清醒淡雅的水藍配到東方人的長條黑髮上,一定特別。
小芹恨不得昏死過去,後怕地往後著子, 「還好我沒有還好我沒有, 壞了十萬個我也賠不起。」
蘭燭起,把盒子蓋上,把東西又給了那幾個黑男人,「我帶在上不安全,煩請幾位大哥幫我帶回去吧。」
大哥倒也樂意,再接一單。
蘭燭拿起手機,在聊天記錄里翻了許久,才翻到江昱,對著手機愣了一會,而後在聊天記錄里輸了一會,繼而皺了皺眉頭,又把文字都刪了,而後把手機丟在一旁,抱著手在那看著手機。
果然沒過兩分鐘,手機就響了。蘭燭繞出化妝間,在迴廊上接電話。
那頭低沉的嗓音說道,「東西收到了嗎」
蘭燭心不在焉地扣著自己的指甲「兩千萬的禮收到了,約定好的見面沒有。」
「嘖,一個月不見口舌功夫倒見長,誰教你學的酸話。」那頭心好像還不錯,聲音中含笑。「不用教,年歲見長,為人圓了自然就會了。」「你才二十一,什麼年歲見長為人圓。」「那您已經二十八了,還說話不算話」
「行。」江昱撤了一句,「晚上讓人去接你。」
「真的」蘭燭不自覺地把原本耷拉的腦袋豎起來,「你回來了」「嗯。」
得到對面確認的答案之後,蘭燭回了後臺拿了外套。
烏紫蘇和小芹還在,見到蘭燭眉飛舞的回來,自覺——告別後就回去了。
蘭燭回了浮京閣。
打開櫃,手略過柜子里的一眾服,之後停留在一件鵝白的羊絨外套上,而後又讓林伯把江昱城的黑大氅拿了出來,站在灰白門牆邊等。
大雪下的紛紛揚揚,林伯幾次出來勸蘭燭回去,蘭燭搖搖頭,站在門口長脖子眺遠方。
終於黑的車子駛了進來,林伯替開了門。
蘭燭隨著車子鑽進風雪裡,這個司機不認識,也就沒打探去哪,總之他會帶著蘭燭去有江昱城的地方。
許是接連軸的幾天演出下來太累,蘭燭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夢裡又回到了那個下著大雪的除夕夜,吳團長撤了所有的京戲排場檔期,跪在雪地里,求江昱城開門。
浮京閣里香菸瀰漫,酒醉人,卻唯獨大門閉,無人理會。驚醒,眨了眨酸脹的眼眸。
兩年過去了,依舊做這樣不安生的夢。
蘭燭拿出手機,讓小芹把跟吳團長結算好的傭金帳目表發給。小芹速度很快,算帳算的明明白白,分文不差。蘭燭算了算,這兩年,足夠努力,也足夠勤。
除去吳團長這兒的,還有槐京其他幾個劇團那兒也接了穩定的演出場次,帳的錢讓烏紫蘇找了幾個靠譜的人打理,除去母親日常的醫藥費開支,所剩的雖然算不上很多,但那些數字在日益增長,一切也在步正軌。
蘭燭這才放下心來,看向窗外。
窗外景完全不同,等到快到了才意識到,原來車子已經開了兩個小時,這會早就離開槐京一百多公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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