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燭聽到曹榮的名字，眼睛突然就亮了，重新確認到，「曹老師是曹榮老師從國回來了」

說起曹榮，梨園裡無人不知的存在。十二歲那年憑藉一場《鎖靈囊》，愣是將是人非、今非昔比的細膩演繹的淋漓盡致。十五歲破格被評為國家一級青年演員，等到十八歲在國大火，發展到一票難求的時候，卻毅然而然出了國，全心公益地投國外不氣候的民間戲團。臨行前，召集梨園世家子弟，誓要扛起國粹發展的大旗，讓中國京劇走向世界。行業論唱腔段，論品風骨，無人敢於之比肩。

別說是指點兩句，哪怕是見一面，也比得過沾點神仙的瓊漿玉了。

江昱「嗯，還不算兩耳不聞窗外事，知道曹老闆的名號。」

蘭燭「曹老師譽中外，是鐵錚錚的風骨人，誰要說沒聽過，都對不起上的這行頭。」

江昱「那你想不想親眼見見這風骨人」

蘭燭眼神里的神采更為聚集，抬頭略帶欣喜的看著江昱，眼神里的星星點點的似是要燃起來。但那點星火剛剛躥火苗，頹然又像是被一場大雨澆滅，自顧自地說「可是曹老師這次回來據說是有退休打算的，別說現在從國外回來了，就是從前沒出國的時候，也大多是閉門不見的，要是敞開大門了，門口的隊伍估計都能排到國去了，想見到，哪有什麼容易。」

蘭燭看到江昱朝走了過來，在驚蟄前的大霧裡微微低下頭，靠近的時候，霧氣消散，他好看的五暴無，只是他眼神平淡，語氣平常，微微彎腰，像是遷就的高，保持著恰好的未帶侵犯的距離，說的話卻讓人不由地浮想∶「別人自然是難的，與我去，自然就不難了。」

他上自帶的雪松味跟黑一般有著迫，說這話的時候配著他病態如雪的，最後匯聚一種和哄騙，讓蘭燭有一刻的眩暈。

下意識地倒退兩步，後腳跟踢到那頑石，一個翅趄。

面前的人沒有手，隨慌失去分寸。

蘭燭閉雙，只能用鼻用力地換著氣，在這場角力中差點溺亡，卻不甘在他面前示弱。

江昱把脊背直，重回與疏遠的距離∶「蘭燭，你來槐京城前，沒有聽過那個傳說嗎」

「什麼……什麼、傳說」蘭燭不由地結。

「沒人能幹乾淨淨地離開槐京城，哪怕死後的靈魂，都不可以。」

……

蘭燭似懂非懂，但那樣的邀請，不敢接。

知道，沒人能一直高傲的抬著頭顱，在這個人脈絡複雜的舊皇城裡腳底口□面的活下來，更沒人，能幹乾淨淨地離開槐京城。

槐京城最的景當屬於春日的五月天，那漫天的槐樹花開得那樣熱烈又絢爛，細微如碎米，卻團團簇，堆砌春雪。

誰不想像這春樹一樣，在漫長的冬季里靠著對春日的嚮往熬過苦寒，最後燦爛地綻放在枝頭，哪怕是一夜之間風雨將來就此凋零，落塵土，污了一雪白的傲骨，也好過無人問津。

蘭燭跟每個剛來槐京城不服輸的青年一樣，壯志難酬卻又在現實落敗的時候輾轉難眠，把江昱的話掰開了碎了，藏在枕邊的夢裡，卻沒有勇氣和決心，卻敲開他的門。

人們逐漸忘記在舞臺上的表現，只記得海家那個拿了第一的姑娘，劇團里練習的生活依舊一不變，曹榮回來的消息，自然傳不到他們這小小四合院裡來。

一切都歸於從前。

蘭燭收起自己的不甘，依舊小心翼翼地給自己織就著自己的生活。

海唐在北辰大劇院演《白蛇傳》的時候，蘭燭上去當了一次背景牆， 扛著旗合唱， 給白素貞鎮場子的那種。

完畢後，裹上單薄的外套踏進夜的時候，卻在場外看到了一個悉的人。

那人穿著一件陳舊的藕旗袍，材纖瘦，五清秀淡雅，但襟擺上全是褶皺和髒污，高高束起的中式髮髻也凌不堪，面容憔悴。

保安攔住，問出示場券，手裡提著幾個塑膠袋子，高聲呵斥他們有眼不識泰山。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你們知道裡面唱白蛇的人是誰嗎，那是我兒，我——你看著我，我再說一遍，我兒!"

起初斬釘截鐵大言不慚的樣子還真把保安唬住了，兩人頭接耳了一番，還把主管過來，說外頭像是海家太太來了。

主管出來，劈頭蓋臉地把他們一頓罵，說一點眼力見都沒有，這瘋人怎麼可能是尊貴的海家太太呢

「還不快拉走!」主管吹鬍子瞪眼，下面兩個看門的人急忙一左一右的，架著那人往外走，手上用了蠻力，一把把形容憔悴的人推到地上，關上了大門，避之不及。

蘭燭快步走到人面前，連忙扶起。

那人連忙抓住的手，像是抓住一個救命稻草一樣，「好姑娘，你認識我兒吧就今天在戲臺上演白蛇的那個，可漂亮了，長得像我、像我—」指了指自己，瞳孔睜的老大，像是極力證明，「你能帶我進去看看嗎——」

「或者——」猶豫了一下，又改了口，「你去告訴，媽媽來了，就在外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