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手機沒碎。
鍾彌餘就看著它作高拋的一道弧,急速墜下時,穩穩落在一隻骨節修長的手掌中,繼而那隻手的主人走近,用另一隻手摺賀鑫的腕子。
作看起來非常輕巧,但賀鑫不僅立馬鬆開了抓鍾彌的手,還嚎得跟被按住痛一樣。
鍾彌下意識往沈弗崢邊靠了一步。
他一推一松,賀鑫朝後踉蹌兩步,險些摔倒。
「滾。」
賀鑫是怎麼狼狽跑走的?有沒有懷恨在心地盯著自己?鍾彌不知道,看著憑空出現的沈弗崢沒緩過神。
曉得州市不是什麼大城市,但卻也不知道州市小到容得住這樣頻繁的偶遇。
和同一個人。
「手沒事吧?」
他聲音很淡,把鍾彌毫髮無損的手機遞過來。
鍾彌了一下手腕,搖頭說沒有,接過自己的手機時,面有一不自然。
因為剛剛腦子裡冒出一個離譜的想法,想法被他的聲音打斷了,但因離譜而生的尷尬沒有。
反有擴大之勢。
雨天的公站,酒吧的後門口,還有今晚。
他像是氣定神閒坐著那輛黑A6滿州市巡邏,以欣賞古城風景為名,實則是看有沒有在外頭惹是生非。
比之胡葭荔乾片警的堂叔效率還高。
一逮一個準。
「那個,剛剛那個人是——」
鍾彌剛試圖出聲就被沈弗崢打斷。
他神從容,似什麼高級督察翻開過去的案底,平平淡淡接住鍾彌的聲音:「你那三個不好講的對象。」
頓一秒,嚴謹補充。
「之一。」
「呃,」鍾彌頰尖到發熱兆頭,「……沈先生記真好。」
「偶爾。」
畢竟盛澎口中錯過都可惜的場面實在難忘。
這事兒那天晚上就沒講清楚,雖然不好說,但此刻,鍾彌還是著頭皮試圖解釋,以免之後再有誤會。
「其實不是……剛剛那個人他之前居心叵測追我朋友,我只是幫朋友看清渣男的真面目,策略地跟他接過一下,給他算過手相,但我跟他沒有半點關係,我朋友現在跟他也沒有關係了,他可能有點懷恨在心,至於那個姓徐的,那次在酒店都跟你說了,只是同學,他單方面追我,他媽媽還不同意,你也看到了。」
聲音越說越說弱。
「還有一個呢?」
鍾彌抬眼著他,表訝住。
隨即聲音卻慢而不自覺地口,就像在課堂上猛然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一站起來,腦子還沒開始運作,聲音卻已經支支吾吾在鋪墊了。
「他,他啊,他是我高中談的……」添一個字,糾正道,「談過的。」
「很張?」
他角匿著淡笑。
既有年長者俯下的溫和,又帶一種講不出的從容氣韻,也很刺激的反骨。
鍾彌立馬說:「才沒有!」
想裝著雲淡風輕,拉近彼此氣場上的不對等,反而弄巧拙,顯得語調更加心虛,「只是說事實而已,有什麼好張的。」
鍾彌反客為主,主向他提問:「沈先生怎麼會到這附近來?晚上有應酬嗎?」
鍾彌記得,這附近臨湖有個名字聽著就風雅的會所,白日裡看著清煙冷火,夜車來人往,燈火煌煌。
沈弗崢回答:「算吧。」
「真巧啊,就又見了,還被你認出來了。」
相比於鍾彌的小聲嘀咕,沈弗崢大方坦然得多。
「沒辦法。」他看著鍾彌,「你有點顯眼。」
坐在車上都能一眼注意到。
鍾彌愣了一下。
沈弗崢說的是實話。
車子開到附近,無目的著窗外夜景的視線,忽然就有了聚焦的地方。
站在路邊,低頭看手機。
白吊帶和寬鬆短,蘆草綠的薄襯,潦草捋起袖子,肩上搭著的包和鴨舌帽都是淺咖啡,簡單漂亮,不費力氣。
起初一眼也只是覺得像,因為只能看見一部分側臉,這時候有個流里流氣的男人走過去糾纏,掙手時偏了一下臉。
他就確定了。
「停車。」
本來車速就不快,安靜的車廂里響起偏低的聲音,司機立馬看後車鏡,窺見沈弗崢眉頭輕輕皺起,作利落靠邊停下。
提到車子,鍾彌往路旁看去。
沒瞧見那輛已經有了印象的黑A6,一輛本地車牌的銀灰邁赫,靜靜停在不遠的行道樹下。車邊戴白手套、疊手等著的司機也臉生,不是寧巷七進七出的趙子龍,鍾彌也沒見過。
「您這寶駒,可比那天的A6氣派多了。」
那晚明星打量車子的眼神,鍾彌瞧得清楚。
裡的話總像春天的筍,乍然冒出,十分新鮮。
寶駒?
沈弗崢勾著角,順視線回一眼:「老林辦事去了,酒店配的車。」
家裡不是沒親友來州市時住那家酒店,鍾彌可沒見過他家給客人出行配這樣的邁赫和戴白手套的新司機。
天知道又是誰上趕著獻殷勤。
忽然想到這種過分殷勤可能代表著什麼,鍾彌訥訥地將視線移回眼前,表似白紙洇進水裡,淡,又明。
沉著心思看沈弗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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