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寒冷,蘇允嫣正在庫房尋厚實的料子打算給柳父做衫，自從到了京城，柳父食住行都是盡量送過去。

開始還做些鮮亮的裳,後來發現就是送去柳父也不肯穿。便以舒適為主。

剛從庫房出來,就見門房送來了帖子,接過就看到是華氏讓人送來的，頓時皺眉。這半年來，華氏和柳思安打得火熱，很帶上，上門拜訪的次數也不多。這麼冷的天,來做什麼？

華氏選的日子很巧妙,剛好是秦夫人娘家有喜,和兒媳都得回去。按理說,蘇允嫣為於氏兒媳,那邊也勉強算是外祖，但秦休本不承認這門親戚，說起來也只是普通的商戶而已，平時借著秦家的名頭做生意省了許多事已經是他大度,想要讓他親自去賀喜，是絕無可能的。

不止他不去，他還不捨得讓蘇允嫣去。外頭天寒地凍的,出門就是罪。

所以，華氏來的時候，秦家只有蘇允嫣獨自在家。

藥房中溫暖如春，蘇允嫣只著常服,正在辨葯,學了近一年,就算到了京城也沒落下，反而買了許多醫書回來，秦休見有興緻，還去外頭請了些大夫放在府中做客卿，如此，蘇允嫣想要請教也很方便。

華氏一進門，就看到桌案前的姑娘，一素衫，簡單大方，髮髻鬆鬆挽著，只用一玉釵別著，氣質端莊，作間不見魯，反而有種帶著韻味的。

看到這樣的姑娘，華氏心裡了悟，如此恬淡氣質上佳的姑娘，難怪能哄得秦休只一人。

秦休那邊，一直就有人想要拉攏，都知道枕頭風好用，許多人送。尤其涼州剿匪之事皇上格外滿意后，他的差事愈發重要，眾人看在眼中，送的人就更多了。

可惜無論明裡暗裡，秦休從來都不收。要是不識趣再送，還會惹惱了他。

這樣優秀的子，竟然是出自涼州那種小地方。華氏心裡得意，的兒，就算出不好，也能養的一高華氣質，惹優秀男兒傾心。

看到蘇允嫣，難免就會想起柳思安，頓時糟心不已。

蘇允嫣見華氏站在門口似乎在發獃，也不進來。門開著，冷風呼呼灌屋中，那點熱乎氣兒都帶沒了。忍不住出聲：「外頭冷，三夫人有事還是進來說吧。」

因為柳思安背叛的緣故，昨晚上華氏都沒睡好，今日來之前，也是想要試探一下這個兒有沒有背叛，門口看了一會兒，心裡的煩躁淡了些，聽到兒說話，緩步進門，問：「你在學醫？」

「是。」蘇允嫣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到桌旁坐下：「夫人有事？」

華氏偏頭看半晌，問：「秦休知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

聞言，蘇允嫣意外會問這事：「我沒跟他說過，但他應該有所懷疑。之前皇後娘娘想要給他賜婚，太傅府有喜，他還怕你為難我。後來你沒有……」是個人都會懷疑。

這麼一說，華氏就比較容易接了。緩和了面：「你有沒有想要我幫忙的地方？」

蘇允嫣：「……」

要是能來找，就更好了。

但是這話不好說，畢竟是生母親。

所以，只道：「沒有。」

華氏面更加和：「當初我剛生下你離開，你有沒有怨怪過我？」

「還真沒有。」蘇允嫣倒了一杯茶放在面前，雖然不明白為何華氏會跑來問這些：「我從記憶中就沒有母親，都說我娘因為生我難產傷了，沒多久就去了。小時候不覺得沒娘的孩子可憐，但是村裡人說我可憐。後來長大了，就有些愧疚。想著若不是我，娘就不會離開。」

「後來遇上了您，我就想著，只要活著就好。」

華氏眼圈微紅：「都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為何你不來找我？」

蘇允嫣：「……大概是因為我不需要糖吧？」

到了這時，覺著，華氏會來找，興許是被柳思安傷了心了。

這個回答，華氏無言以對。

卻又不得不承認兒說的對。秦休能力強，就算辦不好差事，也不會辦砸了去。那沈居霖……簡直一言難盡

看到面前和心平氣和喝茶的兒，華氏從柳思安那裡得來的憋屈散了一些。

當斷不斷，反其。

有些事，還是要儘早做決斷才好。

沒多久，華氏就走了。

蘇允嫣也不想仔細探究來的目的，繼續辨葯。

出了門，華氏吩咐：「去查，沈家各的宅子莊子里，有沒有一個脖子上有疤的婦人。還有，讓人盯著沈居霖的行蹤，如有異常，即刻上報。」

婆子低聲應是。

華氏眉心，這些事不想查，只要一查，就有讓更多人知道的風險。但是，是絕不會任由沈居霖威脅自己的。今日是進詹事府，於來說不算為難，但是，他日他定會得寸進尺，胃口越來越大。到得辦不到之際，還是要暴。

與其等到那時，還不如現在就把這些扼殺在萌芽中。

所以，雖然進了宮，卻只是和皇后閑聊幾句，提了一下兒的親事，就出了宮。

那邊的沈居霖自然也注意著的行蹤，看到出宮，心裡頓時一松，安心在家裡等好消息。這段空檔里，大部分的時間他都陪著有孕的柳思安。

柳思安也很府中人嫉妒的目。在看來，華氏為母親幫著兒婿找個活，一點病都沒有。

天天在府中待得煩躁，有孕后胃口不佳，便想去外面的酒樓吃。

沈居霖如今幾乎是百依百順，立刻就答應了。

兩人坐了馬車出門，華氏那邊很快就得了消息。坐在屋中，沉思良久，吩咐道：「小十來。」

華家的兒只要出嫁，都會配一個會武的護衛，主要是自家孩子被欺負后，希有個人能沖回家報信。若都是弱的丫鬟，兒被弄死了都趕不到。

小十是個乾瘦的子，進門后沒多久就重新出了門，直奔沈居霖二人用飯的酒樓。

對於柳思安來說，這幾天是到了京城後過得最順心的日子，和曾經預想中的一模一樣，無論沈居霖邊多人，最在意的那個始終是。本來對於母親還有些歉疚，但想到的偏心，就不心虛了。

是的，在看來，同樣的姐妹二人，憑什麼妹妹能知道的份，自己卻不能？

這不是偏心是什麼？

兩人單獨吃了一頓飯，期間沈居霖幫盛湯夾菜，眉眼帶笑，語氣溫，屋中氣氛無比甜。

一頓飯吃了近一個時辰，下來后又坐上馬車去買了衫首飾，天過午，才打道回府。

上馬車時，沈居霖有注意到馬兒似乎特別焦躁，疑問：「它怎麼回事？」

車夫也不解：「小人不知。今日下午它好像都這樣……要不，小的回去換一匹？」

天已經不早，沈居霖擺擺手：「回去讓大夫好好看看。」然後扶著柳思安上了馬車。

但是馬兒卻死活都不挪步，車夫打了幾鞭，它就在原地焦躁。

車夫其實是沈居霖的隨從，平時對主子的脾氣也有些了解，怕主子等不及，下了狠心，一鞭甩了上去。

馬兒長嘶一聲，大踏步跑了起來，還越跑越快。車夫見狀，立刻勒韁，卻發現拉不住。馬兒……馬兒好像發瘋了。

車夫心裡大急，忙著控馬，沒空稟告主子。

事實上沈居霖二人也不需要他稟告，馬車跑得太快，車中顛簸。柳思安如今懷有孕，哪裡經得住？

抱著沈居霖的腰：「能不能慢點？」

沈居霖一把掀開簾子，看到兩邊景緻飛速後退，車夫死命拽都拉不住馬兒，好在馬兒似乎識得路，一路往沈府而去，住在這邊的人都是大戶人家，街上有行人。一路過來，雖然驚險，到底沒傷著人。

馬兒焦躁不已，到了偏門，開門的門房剛打開一半，馬兒就奔了過去，車廂撞上了門框，馬兒拉不，掙韁繩，很快就看不見了。

車夫和馬車中的二人先是被撞，然後車廂散開，三人摔得七葷八素，周圍的下人立刻圍了上來。

柳思安面煞白，聲道：「我的肚子……」說著，的下已經積起了一大攤暗紅，那暗紅還越來越大。

沈居霖抱著，臉也變了慘白：「我的……」

車夫在外面，只是了輕傷，看著馬兒跑走的方向，心裡駭然不已。

沈府偏門，頓時一陣飛狗跳。

半個時辰后，大夫來了又走。

柳思安腹中的孩子到底沒能保住，躺在床上默默流淚。沈居霖骨折斷，此時綁上了木板，因為太疼，喝了安神葯，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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