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第一百三十六繁華一片有徜徉（第四更）

奔往李易莊子的馬車上，范艾、裴耀卿相對而坐。

車是裴耀卿的，范艾太小，沒有。

裴耀卿泡茶，泡的是李易送給他的綠茶，范艾喝過幾次，還與裴耀卿討要了一點。

喝慣了發酵茶的他，發現喝這等茶的時候一點不難，很快適應。

「待開春，某也找人去買剛採的茶，煥之你幫我送去做這樣。」范艾想到好主意。

裴耀卿端起茶碗：「要看李易答應與否，許是開春，李易也要大量收茶。」

「好東西都在他呢。」范艾鬱悶地嘟囔一句。

裴耀卿笑而不語，他知道自己這個縣丞心中的苦。

許多事范艾一直想要做好，卻往往找不到好法子，結果政令還未開始，便已結束。

自從知道了李易那裡的況，他就更難過了。

一個僅有一千畝地的年東主，為何總能給朝廷送利民之，人和人一比……

「煥之，你說李易莊子的灞水河邊是怎樣的形？某覺得不如城中取冰的熱鬧，說不定有娃娃跟著一起幹活，苦哇！」

范艾突然說起了還沒去過的李易莊子那裡幹活的場景，他幻想的。

一群人在那裡吭哧吭哧鑿冰，人手不足，孩子不得不幫忙拽繩子。

然後作為東主的李易不停地催促，甚至還會打罵幹活慢的人。

裴耀卿聽了，用詫異的目看同僚，心道：你怎會有這麼個夢？

裴耀卿知道，小孩子絕對不會上手，保證在學堂里讀書。

若是速度快些，過去能趕上娃娃們吃間食。

不知道今天是大麻花，還是烤麵包，或者是煎餅果子。

而學堂里沒有爐子取暖，課間或許會開窗戶通風，因為有暖氣。

你一個家中還用人家李易琢磨出來的爐子取暖的人，去為人家用暖氣的人苦？

從長安縣衙出來，一直到李易的莊子，十幾里地，並不遠。

二人說著話，茶杯續了一次水，到了。

車子抵達灞水橋莊子這邊，兩個人下車。

然後……

范艾呼吸急促起來，臉紅了，瞧裴耀卿一眼，見對方沒看自己，才稍稍安心。

岸上立起來一個個木頭支架，一個個支架上面拴著繩子。

帶風帆的磨一般的木頭架子旋轉，另一頭連著手葫蘆。

嘩啦嘩啦聲中，本不用人去拽手葫蘆，風帆式風車便完了一套工作。

牛呀、馬啊齊上陣，拖著平板車把一塊塊冰送往張家村子和莊子里。

冰上幹活的人腳下面似乎有什麼東西，走在冰上那一個穩。

另有十幾個木頭架子搭在冰上，有人在那裡一下一下踩。

等著架子挪走，剛才的地方居然有魚從裡面躥出來。

架子換到下一個位置，踩，片刻后，又一個冰窟窿出現。

還有小的架子放著，中間固定釺子，鎚子的人在一聲聲口號下照著砸，沒有人扶釺子。

裴耀卿沒心思嘲笑同僚，他已經看懵了。

同樣是鑿、取冰，為什麼莊子八水的另外地方和城裡跟莊子差就這麼大呢？

別五倍的人手都趕不上這邊的速度，莊子這裡實在是太快了。

是因為莊子有錢？不，衙門莫非沒錢？

他看到管事宋德在那裡拿個喇叭喊。

「注意安全，別急，打魚別往前面探子，你掉下去了誰救你？河水在冰下還流著呢，你進冰層下就完了。

你上的繩子哪去了？給我繫上，不然現在就上來，帶家人離開這裡。

那邊的，你要服啊？你熱你也給我著，了你馬上過來結工錢，給我走人。

幹完活了泡熱水大池子，裡面的服給你換，別得了傷寒，還要勞煩我家東主治。」

裴耀卿按照聲音說的位置去看，果然有人掄大鎚熱了想要把外面的服給了。

聽到喊聲，還朝宋德的位置咧笑、擺手。

另一有一群人站在冰與水的界位置繫繩子撒旋網，一網網拋出去，拉回來，一條條魚在冰上蹦啊蹦的就不了。

撒網的人上同樣系著繩子，魚被扔到冰上不了后，後面有人用耙子給收走。

捕魚沒問題，正常，別鑿冰的卻不捕，因為，容易出事。

反觀莊子，有條不紊，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取冰、拿魚兩不誤。

魚被運到岸上，張家村子的人現場刮魚鱗、除臟。

另有一部分魚被放到木頭的水槽子里，能活過來的撈出來放到別的槽子中運走，活不過來的繼續理。

一陣風吹來，濃濃的骨頭湯味道進鼻子。

裴耀卿肚子，覺了。

范艾帶著滿腦子的震驚跑到一個棚子里，看鍋。

鍋里煮著骨頭，煮碎了的隨著沸水而翻滾，一起翻滾的還有酸菜。

旁邊擺著干蔥花和干香菜，一個婦人在那洗著用過的碗，看洗碗的水，冒著氣，明顯是熱的。

他忍不住問：「為什麼碗這麼多？」

「碗了不夠用。」婦人頭都未抬。

「有三五個碗不就夠了？」范艾還是不解。

「你在家中吃飯，一個飯碗所有人一起用？」婦人反問。

「自然不是。」范艾明白了。

只是他更想不通，給幹活的人喝骨頭湯，還得像招待客人那般？

喝一碗之後這碗便要洗？

你洗……你洗碗你用的是啥？

想到洗碗，范艾再一看，婦人似乎拿著平康坊子們用的香皂在洗。

「香皂？」范艾他驚呼。

「皂，洗碗用不著加香，洗乾淨后，什麼味道都沒有了。」

婦人說著把一個木盆里的碗撈出來，放到旁邊另一個盆里洗。

「你……你們……怎有那麼多好使喚？」范艾不想說洗碗用皂的事了，換個話題。

「原本不是，我張家村子自己僱人藏冰，與其他地方鑿冰一樣。

前日東主過來，見有人摔在冰上，就莊子的人做了拿繩子系的鐵鞋。

後來又想在莊子上做冰雕，我張家村子跟著要一起。

東主便拿出很多東西，咱們還說呢，往後有事先問問東主，東主加進來一下子就不一樣了。」

婦人毫不瞞，把況說出來。

范艾想了想，道：「李易不參與，一切照舊，李易參與，況立即改變？」

「對呢，正是這個理兒。呦！當的，你想吃飯，去莊子食堂，我這裡的湯怕污了你的。」

婦人說著一扭頭，看到范艾穿服，也不怕，說出來的話給范艾的覺帶著刺兒。

這是裴耀卿過來聽到，問：「李易會喝嗎？」

「哎呀，竟然是明府，東主自是會喝，咱們村子做的骨頭湯乾淨，東主溜達來就會喝一碗暖暖子。」

婦人出笑容，認識裴耀卿，知道對方是長安令。

范艾：「……」

他覺得自己被排斥了，被一個村婦給排斥了，好傷，喝兩碗骨頭湯都治不好的那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