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真相（二）

這裡是——上河村？

顧明東驚訝的看著眼前這一幕，他無比的確定自己在夢中，但眼前的一切卻又顯得那麼的真實，就如同高清攝影機拍攝的畫面一樣清晰無比。

忽然，他看見了孫淑梅。

白天的時候，孫淑梅急急忙忙的來，上還穿著餅乾廠的工裝，這年頭工廠裡頭的工裝，是比自己的裳更面的服。

但在夢中，孫淑梅只穿著一打著補丁的服，肩頭上還挑著兩個打滿水的木桶，走起路來搖搖晃晃，顯然不太適應這種力活。

皮有些蒼白，看著似乎生過一場大病，一直沒養好，看著也比現實中瘦弱許多。

忽然，孫淑梅一個踉蹌就要跌倒。

一隻手扶住了，悶不吭聲的幫挑起了水桶往劉家的方向走。

孫淑梅愣了一下，追了上去：「哥，你怎麼來了？」

甚至於小叔子和小姑子，孫淑梅也做主送他們上學，供他們考中大學，走出上河村，才得到他們的謝，在往後的歲月中比起大哥，更敬重大嫂。

可時間久了，孫淑梅反倒是把日子過了起來。

夢裡頭，孫濤臉沉凝，整個人黃瘦不已，看著神頭也不大好，聽見妹妹的話，他擰著眉頭罵道：「我要是不來，還不知道他們劉家好大的臉，讓你一個新媳婦出門挑水。」

他了第一批走出上河村，下海做生意的人，賺得盆滿缽滿。

孫淑梅搖頭說道：「大哥，那事兒不怪你，小花也在呢，當時你不衝上去，我也會衝上去的。」

孫濤原本著的後背一下子傴僂了：「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不聽勸，一定要去幫小海，爸不會死，你也不會被得嫁給這樣的人。」

所有人都覺得，劉大柱發達之後肯定會嫌棄家裡頭的黃臉婆，為了孩子不離婚，說不準也是家裡紅旗不倒，外頭彩旗飄飄。

顧明東上帝視角看著這一切，看著表妹不得已下嫁，看著孫家敗落，看著劉家對新媳婦的各種苛待。

讓人覺得奇怪的是，多年過去，劉大柱似乎真的對孫淑梅一心一意。

孫淑梅只是說：「哥，還是讓我來吧，省得待會兒被人看見。」

一臉落寞，白小花和嚴海，是他們兄妹倆各自最好的朋友，如今卻落到那樣的下場，而他們連照顧都沒法照顧。

跟只想著將來福的白小花想必，孫淑梅一開始的日子簡直是熬苦，還無可說。

孫濤冷哼一聲，顯然是不贊同的。

前者是金手指，後者是金婿，倒是兩者都想要。

「可是……」孫濤卻心疼的很。

孫淑梅臉上也閃過一落寞，卻還是打起神來，笑著說：「劉家窮是窮了一些，至分好，而且離表哥家也近，能相互照看。」

除了顧明東之外，無人看見孫淑梅那顆澤漸漸暗淡的玻璃珠，也沒有人看見風背後的心酸和勞累。

孫淑梅竟嫁給了劉大柱？這倒是跟他的猜測一樣，但為什麼？

顧明東顧不得驚訝，繼續往下看。

殊不知不缺吃喝，只是舍利子微不足道的作用之一，它帶來的強大氣運才能支撐柱孫淑梅看起來順風順水的後半生。

「這事兒你不用管，我有來錢的地方。」孫濤說道。

所以丟了那顆假玻璃珠之後，白小花一開始瘋狂的找過，但實在是找不到就也放棄了，沒把這似乎只能「種地」的金手指放在心上。

見妹妹釋然的微笑，孫濤也沒有繼續提老顧家的事，從懷中掏出一筆錢塞給妹妹：「這錢你拿著，自己買點好吃好喝的。」

沒有人知道為了維護這個家付出了多，也不會有人曉得的那顆玻璃珠，有著多麼驚人的作用。

嚴海？孫家姑父？顧明東心思一轉，便將真相猜了個七七八八，在大風暴之下，如果孫家跟被打倒的嚴家扯上關係，恐怕境況真的不大好。

旁人只看見劉家的日子一日日起來了，熬過了十年，原本默默無聞，還喜歡懶的劉大柱一下子變得靈通起來。

說完孫濤就忙不迭的跑了，沒給孫淑梅追問的機會，孫淑梅擰著眉頭，挑著水進了屋，眼底滿是擔憂。

孫淑梅臉上閃過一尷尬，卻反過來安哥哥：「哥，大柱和婆婆對我都還不錯，小姑子和小叔子也還算聽話，我都嫁過來了，家裡頭事總得干一些。」

也是，小說哪裡會描寫配的不容易，不過是一筆帶過，作為背景板而已。

孫淑梅嘆了口氣：「表嫂走得太早，阿東表哥跟好，一時半會兒想不開也正常。」

孫濤臉上閃過憤怒：「就他？連兒子弟弟都照顧不好，好好的家鬧這樣，不需要你不去照顧他就求神拜佛了，還指他來照顧你。」

只可惜白小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看書的話，恐怕旁人還以為孫淑梅的金手指是那顆玻璃珠，帶上之後不缺吃喝，其餘一切都靠劉大柱發家致富。

孫濤只說了一句：「只要有機會，我會去看看他們，但這次我會小心的。」

「我也沒資格說他。」孫濤如此說，顧明東沉溺悲傷，連兒子和弟妹都顧不上，他還不是因為一時衝，害得家人都被連累。

兩個人的故事，甚至登上了報紙雜誌，被一代人傳為談。

上河村一下子變得順風順水起來，尤其是劉家有吃不完的蔬菜糧食，甚至還能賣了攢下本錢來。

顧明東看完，才算明白白小花為什麼要搶走玻璃珠和劉大柱。

不是孫淑梅離不開劉大柱，是劉大柱本離不開妻子，一旦離開，他的風無限都會為水中樓臺。

孫淑梅滿臉吃驚：「哥，你不是被工廠停職了嗎，這哪兒來的錢？」

但孫淑梅是個聰明人，剛嫁進門的時候，劉家家窮，劉大柱也不是個人的子，婆婆劉寡婦更不是好相的，到都是心眼子。

更別提孫淑梅對劉大柱極為耐心，花了那麼多年時間一點一滴潛移默化的改變他，對劉寡婦又十分孝順，就算是挑剔的劉寡婦也挑不出錯來，在生下兩個孫子之後才滿口誇讚。

孫淑梅簡短的一生，帶著無盡的無奈。

配的存在，要麼是男主的紅知己，要麼是主的敵對手，讓人奇怪的是，孫淑梅這條配的線，似乎跟男主的糾葛並不算多，甚至可以說是獨立。

這樣一來，倒是不難解釋白小花一心瞄準了劉大柱。

十年之後就會暴富，對妻子一心一意百依百順，看起來確實是金婿的好人選。

顧明東想到劉大柱的為人，心底為這個穿書者掬一把淚，從將目標放在劉大柱上那一天開始，就註定走上艱難的道路。

他倒是得謝白小花，如果不是橫一杠，搶走劉大柱，間接改變了嚴海的一生，以孫濤與嚴海的鐵桿關係，說不準孫家依舊會遭無妄之災。

顧明東沉了沉心思，並未再多關注劉家的況，反倒是將注意力放在錢知一上。

黑霧是白小花的執念，而白小花的執念就是嫁給有錢人，讓他一輩子都自己好，即使自己年老衰也不會被拋棄。

顧明東一時覺得無語，如果他是穿書者，明知道十年之後充滿機遇，要什麼男人和金手指，靠著自己就能走上人生巔峰。

而白小花穿書之後，第一個想法居然是嫁給要錢沒錢，要值沒值，要品行沒品行的劉大柱，實在是讓顧明東大開眼界。

也許是上輩子習慣了依附男人，即使換了個世界也依舊無法改變。

明明是穿書者，白小花留下的執念中，關於書中男主的居然都不多。

即使不多，但也足夠顧明東窺視一二。

按理來說，孫淑梅嫁到劉家之後，忙著生計，忙著跟丈夫和婆婆鬥智斗勇，應該沒時間搭理其他人才對。

可偏偏在夢境中，孫淑梅跟錢知一的集居然不。

讓顧明東覺得意外而深刻的，是原主。

孫淑梅堵住原主，提醒他：「表哥，吳知青是不可能留在村子里的，你有時間幫幹活，怎麼不看看自家的兩位妹妹過得有多辛苦。」

原主卻回答：「你自己還不是一樣，我是幫吳知青幹活，但我沒別的想法，你敢保證自己對錢知青沒想法嗎？」

孫淑梅臉黯然的離開了。

離開之後，死死的抓著領口那顆玻璃珠。

原主只怕是個炮灰到不能炮灰的角，即使跟孫淑梅是親戚，佔據的篇幅也非常，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他的存在，似乎就是為了幫吳夢婷幹活，使勁幹活，提供勞力和金錢讓吳夢婷能舒舒服服的渡過十年。

所以原主活像是失去了記憶，對外界恍恍惚惚，只記得家裡頭髮生的災禍，除此之外只有劉大柱會出息，而錢知一和吳夢婷都是第一批考中大學離開上河村生產隊的人。

孫淑梅卻活得更久，從的視角，能看見十年時間，錢知一跟吳夢婷除了年齡大了一些，在生產隊居然也沒吃什麼苦頭，甚至皮都還是白的。

他們倆一直不缺吃不缺穿，傳聞是北京城的家裡人寄過來錢和糧食。

與其說下鄉，這兩個知青在鄉下過的日子，倒是比在城裡頭還舒服一些，癟老劉更是被錢知一哄得服服帖帖。

錢知一邊永遠都不乏姑娘，吳夢婷邊卻從不缺獻殷勤的男人，但生產隊人都知道，錢知一跟吳夢婷才是真正的一對。

顧明東見識過鄉下的風言風語，隨便有點風吹草整個生產隊都能傳得沸沸揚揚，知青們在生產隊的風評可不太好。

可是在夢裡頭，這兩人的名聲居然都不錯，甚至考中大學之後還備稱讚。

讓顧明東覺得頭皮發麻的是，錢知一下鄉沒多久，顧建國就摔了一跤，斷了，記分員的工作居然就這麼讓給了錢知一。

如果說劉大柱只是賺到了很多錢，了有名的富豪，那麼錢知一和吳夢婷的一生，簡直就像是開了掛一樣風無限。

從夢中醒來的時候，顧明東借著孫淑梅的視線，看到宴會中心的錢家夫妻兩人，歲月幾乎沒在他們上留下痕跡，佔據了所有的風。

從窗戶灑落，顧明東瞇了瞇眼睛，沒有立刻起床。

白小花留下的執念零零散散，更多的是孫淑梅「幸福」的一生，但依稀可以看得出來，真正的男主是錢知一和吳夢婷。

不，應該說，真正的男主角是錢知一，吳夢婷只是他喜歡的人、妻子、孩子的母親，所以才佔據了一席之地。

夢中的錢知一，完全就是人生贏家，出生好，長得好，運氣好。

顧明東想起鄭通的話，一旦功，那麼錢家就佔據大好氣運，不管他們想做什麼都能輕而易舉的功，得到了命運的青睞。

那個錢知一就是如此。

如果這是一本書，那肯定是男主建立商業帝國的爽文流，錢知一就是男主角。

看來在夢中，錢知一必定是找到了他想要的舍利子，從而竊取別人的氣運，帶著錢家走到了最高點，不然沒法解釋就他這能力和素質，居然走到那種高度。

可這樣一來，就無法解釋為什麼錢知一不帶走孫淑梅的那一顆？

那一顆有什麼特別的嗎？

以錢家人的貪婪，沒道理會放棄這一顆。

是不想帶，還是帶不走？

顧明東左思右想，也沒在夢中找到什麼異樣，倒是能看出來錢知一屢次接近孫淑梅，甚至有一段時間，生產隊還傳出兩人有曖昧的傳聞，卻又無聲無息的平息。

顧明東猛然想起，白小花在得到玻璃珠之後，可著勁往上面滴，但不知道玻璃珠是假的，滴無數次都是以失敗告終。

「滴認主」？

顧明東心底浮現這個想法，相比起他得到的其他舍利子，孫淑梅那一顆是沒有黑外皮的，看起來就是璀璨的玻璃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