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亮，段澤八點就到了警局，因為江家這個案子的收尾工作，還沒有真正的結束。

    他剛進門，同事就告訴他：“陳莉來了，法醫已經帶著去認領了。”

    段澤點頭，眉宇間多是有些疲憊，但還是說了句：“好，辛苦了。”

    同事還心的給段澤遞上了一杯咖啡：“醒醒神。”

    段澤禮貌的笑著接下：“好的，謝謝。”

    段澤喝了幾口咖啡，就坐在了法醫室外，默默的等待著。

    沒多久，法醫帶著陳莉走了出來。

    段澤看向法醫：“確認了嗎？”

    法醫點點頭：“確認了，協議也已經簽了，葉小姐的後事由警局全權負責，賠償金也後續財務會對接給陳士。”

    段澤和法醫接很快就結束了。

    段澤看了跟在法醫後的陳莉一眼，陳莉的臉明顯不是很好，但段澤也懶得顧忌這麽多，隻要協議簽下了，那一切也就真的結束了。

    “我讓人送陳士回去。”

    段澤說完就準備離開，然而陳莉住了他：“等等，段警，我有一個疑問。”

    段澤回頭：“你說。”

    “剛剛法醫說的賠償金是真的嗎？”

    段澤的眉眼瞬間就淩厲了起來。

    陳莉走向段澤：“我聽說，暖暖是立了大功的，是為了你們死的，這個賠償金應該不低吧？”

    段澤垂在側的右手幾乎在那一瞬間就握了，他剛想說什麽，楊帆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忙別的，我來接。”

    段澤看了陳莉幾眼，最終還是轉走了。

    即使他們這些人都覺得陳莉這樣的人不配做母親，更不配拿這筆高額的賠償金，但是沒辦法，誰讓陳莉就是葉暖的親生母親呢？

    陳莉知道段澤對自己不滿，就連法醫對也是公事公辦的態度，不過並不在意。

    因為現在已經在市中心有了房子，葉小天上學的事也已經解決了，而葉暖在溫馨家園住的那套房子，雖然說房子確實已經過戶到了葉暖名下，但是葉暖不在了，江家也倒臺了，那麽這套房子最終還是回到了手裏。

    而陳莉也早就賣出去了，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賣一套房子，即使是老小區也一樣的人歡迎。

    現在的手裏的閑錢也算多的了，但在京都這樣的地方生活，這點錢本也算不上什麽，所以當知道還有賠償金的時候自然是高興的。

    陳莉就這樣直勾勾的看著楊帆。

    楊帆：“賠償金有五百萬，等葉暖下葬，會轉到你的賬戶。”

    陳莉的表頓時就變得十分興高采烈：“好好好，這丫頭，真沒白養活...”

    楊帆全程的麵部表都很冷漠。

    陳莉：“既然這樣，那我就先走了啊，謝謝警，你們真是好人。”

    這句話，委實是讓楊帆的心再次痛了一下。

    “陳士...”

    陳莉看著楊帆，還是控製不住的想笑，但還是問了句：“怎麽？”

    看著陳莉這樣，楊帆的心中更是一片悲涼，說這些話，甚至有些艱難。

    “陳士，葉小姐已經沒了，你就沒一點難過嗎？”

    連他和他的同事們提到這個事，都能沉默很久，可反觀葉暖的親生母親，卻是連裝難過都不願意。

    陳莉角的笑漸漸就下去了。

    的神多是有點複雜的。

    “警，實不相瞞，葉暖長相，像極了爸年輕的時候，尤其是那雙眼睛。”

    “我要恨死爸了...”

    “我也把葉暖供到大學了，別的農村裏的孩子，多是年了就嫁人的？我對葉暖已經夠好了，房子什麽的都給了，是命薄，沒有福氣福，不是我這個做媽的不好。”

    “警，你聽過一句話嗎？”

    “命這種東西，是由天定的。”

    “何況，我知道葉暖是自殺的，這是自己的選擇，而我作為母親，能做的隻有尊重。”

    “你問我為什麽不難過，那你問問，在選擇這條路的時候，考慮過我嗎？”

    說完，陳莉不再多說，也不在乎已經有很多警員在一旁聽著，隻是笑了笑，就背上了包，轉離開了。

    這一次，楊帆沒有再攔。

    以往的警局，早上的時候總是歡聲笑語的，各自開著玩笑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但聽完這一番話，所有人的腳步生生的停在原地良久。

    直到有人實在忍不了：“這究竟是什麽媽啊？兒都死了，居然一滴淚沒有，還這般推卸責任...”

    “是啊，我要是兒，我簡直是死不瞑目...”

    “不了了，我也是有兒的人，控製不住心疼...”

    最終，還是楊帆發的話：“好了，都杵著幹什麽？沒事幹？”

    大家終於回神，一哄而散，但陳莉今天的話，著實給大家的心裏都留下了一道不可磨滅的創傷。

    尤其是楊帆，如今的副局這個位置，他本寢食難安。

    段澤坐在工位上，抬頭就和楊帆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是止不住的苦笑。

    這場荒誕的故事，終於落幕，可卻沒有一個人高興得起來。

    ——

    那日之後，京城連下了七天的雨，一直到老太太的頭七，這場雨才算結束。

    這段時間，青鳶一直留在了家，每天都在老太太的靈堂裏陪著，旁人如何勸，都不聽。

    而段野也沒有說什麽，隻是暫時請了假，留在了青鳶的邊。

    青鳶還是會聽段野的話，到了飯點還是會吃段野送來的飯，晚上到了睡覺的時間，還是會乖乖的跟著段野回屋睡覺。

    唯一不同的，是青鳶越來越沉默。

    除了十分必要的回答，幾乎不會再跟別人流，哪怕是段野一直陪在邊，哪怕是深夜的時候，青鳶還是會抱著他睡覺，但那種疏離，似乎還是了一道他們看不見不著的屏障，將他們倆隔開。

    偶爾段野也會輕青鳶的小腹，青鳶會笑著問他：“想要個男孩還是孩？”

    段野會說：“隻要是我們的孩子，男孩孩我都喜歡。”

    青鳶輕輕一笑，隻低下頭了肚子，神雖然依舊溫，卻再也看不到當初的一點點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