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兒真厲害！這要是一男一龍胎，得省多力氣。”顧蘅一手托腮，一手輕肚皮，滿目欣羨，“等太子殿下回來，可千萬要讓他好好獎勵你。”

讓戚北落獎勵自己？他會獎勵什麼......顧慈腦海浮想聯翩，臉頰不由泛起云霞，咬著瓣不敢接話。

云錦前腳領太醫出去，云繡后腳就闖進來，顧不得汗，興沖沖道：“兩位姑娘，北境來信了！”

兩人眼睛俱都亮起，迫不及待搶信細閱。

信封厚厚一沓，沉甸甸的，都快趕上槅架上隨便一本書。

每張紙的右上角，都畫著朵四瓣海棠。這是他們兩人間的語，海棠本該是五瓣，因著他們在家中都行二，加在一塊便是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便有了所謂的“四瓣海棠”。

第一張信紙赫然是報平安之語。

“岳父和姐夫都平安。北戎奪走的三城都已收回，過兩日待瀧江水結冰，我便領兵渡江，直取北戎腹地，救回他們，一塊回家。”

顧慈長長舒出一口氣，懸了許久的心終于落下些，往后繼續翻。

接下來的容都是些日常瑣碎，沒個主題。有時一整張紙麻麻都是字，沒個空地方，有時寫一段便空上兩三行，斷斷續續，大約是空閑了就寫，日積月累而。

一件件讀來，清冽的聲線猶在耳畔，仿佛戚北落眼下就擁著絮絮說話。

“北境已經冬，天氣一天變三回，比你的脾氣還琢磨不。”

“這兒的婦人都會騎馬，上回在獵宮，還沒教會你騎馬，你就懷孕了，待孩子出世后，我連著他的份一塊教。等你踅回來，我帶你來這跑馬。”

......

每張紙末尾，還必定拽兩句酸詩。什麼“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此時相不相聞，愿逐月華流照君”......

顧慈兩條細細的胳膊抖出一摞摞皮疙瘩，忍不住捧著信箋發笑。

云繡笑著打趣道：“還是太子殿下厲害，平時咱們怎麼哄，姑娘都不見得笑一下。殿下寫來封信，姑娘上這笑啊，就停不下來了！”

顧慈臉上發熱，瞪，“去，你個小蹄子，如今是越發沒規矩了。”

心里卻甜。

前頭傳來咒罵聲，仰面，見顧蘅著家書，一會兒怒發沖冠，一會兒又仔細平信上褶皺，對著信癡癡發笑，小臉紅潤亮。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覺到這份喜悅，了下。

顧慈心底似水，抬手輕輕挲，將幾十張信紙都捂在心口。戚北落臨走前承諾，一定會在孩子出世前凱旋，不知等那呆子回來，知道自己肚里懷著雙生兒，會高興什麼樣？

是想象，顧慈心里便暖洋洋，轉目向窗外。

秋日的午后，也疏懶，枝頭樹葉凋敝，滿園蕭瑟，卻窺見了蟄伏其中的希，來年春日定是個好風。

再過兩日，便是顧蘅的產期。顧慈不敢懈怠，將穩婆和太醫都招進東宮，以備突然況。

隨著小腹越發鼓脹，兩人的腳也腫脹得厲害。掌燈后，姐妹倆躺在榻上，云錦和云繡幫們腳，緩解難之。

話頭扯到給孩子取名的事，眾人興致都頗高。

“慈兒，你知我一向討厭讀書，這名字你可一定要給我把關，可不能像他爹似的，取個這麼難聽的名兒，一輩子都毀了。”顧蘅捧著圓臉，真誠而專注地苦惱著。

千里之外，名字很難聽的某人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云錦和云繡面面相覷，“鶴卿”這樣的名兒都不了大姑娘的法眼，那還能怎樣取名？

“這個容易。”顧慈呷口溫茶，放下茶盞子，搖頭晃腦道，“莫若‘珠珠’而字如何？掌中寶珠，可見你們子心切。”

“子心切？”顧蘅擰了眉頭，“既是子，為何取個名？”

顧慈揚眉不語，云錦和云繡掩笑。

顧蘅約咂出不對勁，細細思忖，想起嫁妝里的那刻滿“蘅”字的金豬，頓時了然。什麼“珠珠”，分明是“豬豬”！

“好你個慈兒，如今做了太子妃，是越發猖狂了，竟還敢拿這事取笑我！”

顧蘅氣急敗壞，出枕丟去。顧慈捧腹笑了一陣，亦不甘示弱，拿起枕回擊。一來一回，屋里很快歡鬧片，火盆里“啪啪”著火星子，跟著湊趣。

正起勁時，茜紅鮫紗簾子忽然掀開，王德善趔趄步子進來，上沾滿夜，帶進來一室寒氣。

顧慈和顧蘅都哆嗦了下，云錦忙起去關門。王德善平時是個多細心的人，大家都知道，這等低級錯誤，可不像是他會犯的。

云繡問道：“王總管這是怎的了？若有難只管說，姑娘定會為你做主的。”

邊說邊瀉了杯熱茶，正要遞到王德善手中，他卻突然撲通跪倒，朝顧慈連磕三個響頭，泣不聲。

“太子妃，大事不妙啦！北境最新戰報，說瀧江一戰，咱們大鄴軍中了北戎人的埋伏，損失慘重。太子殿下和奚二公子全都、全都不知所蹤！”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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