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這孩子什麼時候能來，應該快了吧？

可直到年末，肚子依舊沒有半點靜。

外頭關于“恐難生養”的流言，卻不脛而走，甚囂塵上。

戚北落震怒，下令徹查這散播謠言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誰，還親自教訓了幾個嚼舌頭嚼得最厲害的幾人，殺儆猴。

流言鬧騰了沒兩日，就被他以雷霆手段止住。

可饒是如此，這事還是了顧慈心頭的一刺，一就疼，人亦無打采。

到了除夕夜里，竹聲聲，梅枝堆雪，宮中上下扎花點紅。

家宴分男席，賓宴席設在太池上的蓬萊殿。

戚北落沒法全程陪同，只能送顧慈到太池邊，往頸上一圈一圈繞狐皮圍脖，又往手里套了個兔手籠。

卻不知自己氅系帶也已松落。

“湖邊風大，沒進殿不可把這些摘下，知道嗎？”

上下檢查一番，他仍是不放心，捧起的小臉絮絮囑咐。

“旁人說的話，你都不要聽，知道嗎？倘若宴上有誰敢惹你不快，你自管拿出太子妃的派頭，罰回去，我替你撐腰。”

“我看誰敢跟我過不去。”

他眼睛一橫，眸幽深如寒潭，周遭的氣溫瞬間大降，仿似結了層薄冰。

邊上幾個瞧熱鬧的命婦立馬結結實實打了個寒噤，慌慌埋首，疾步離開。

普天之下，誰這麼想不開，敢跟這位爺過不去？那不等于提前到閻羅殿報道麼？

顧慈忍俊不，幫他綁好系帶，又擁住他的窄腰，在他懷里蹭了蹭。

“放心吧，我心里有數，保準不會吃虧。你快去吧，前頭大宴可快開始了，你是太子，萬萬遲到不得。”

邊說邊推著他，連哄帶騙，磨了大半炷香，可算把人哄走。

方才那幾個命婦早一步席，已將剛才戚北落說的話散布出去。

顧慈過來時，眾人都肅然起敬，恭敬朝行禮，連一頭發兒都不敢。

“還是殿下為姑娘思慮得周全，提前扮了這黑臉，鎮住那群長舌婦。不然就憑們的碎，眼下還不定要明嘲暗諷什麼樣呢。”

云繡邊得意道，邊幫顧慈褪下上的鶴氅和手籠，遞上手爐。

顧慈抿笑，不置可否。纖長睫微微垂覆，在眼底扯開一小片朦朧疏影。

戚北落可以堵住悠悠眾口，但控制不住他們的腦子，非要往那上頭想。

要想徹底辟謠，除非懷孕，可這事卻急不來，當真頭疼。

正當苦惱之際，前頭忽然過來個人，面如滿月，滿頭珠翠，正是王家二夫人，王芍的母親。

“臣婦給太子妃請安。”

仗著自己是潞王妃的生母，七拐八彎，也就是顧慈的長輩，干脆擺起長輩款來。

不等顧慈喚起來，就已然起，款挪到顧慈邊，熱絡地挽住的手，道：

“頭先因家中忙碌，臣婦沒能及時跟您道喜，今日一并給您補上。祝太子妃與太子殿下新婚大喜，早得貴子。”

早得貴子？

四面歡笑聲戛然而止，各種目纏繞一塊，都意味深長地投向這邊。

王夫人卻并不當回事，臉上每到褶都沁著笑意，眼睛卻沒笑。

自打王家大房拿的寶貝兒，去填那王若的窟窿，就已然不滿。

眼下兒又因這所謂的太子妃而落水，凍出一病。昨兒去潞王府看人，險些沒認出人來，而那潞王還不聞不問。

這口氣，如何下咽？就算憑的份，沒法將顧慈怎樣，至能給心里添點堵也好。

穿堂風，嘶嘶吐著寒氣，歡樂的氣氛驟然凝滯，像是被凍住，襯得外間煙火聲越發震耳聾。

眾人皆斂聲屏氣，勾起脖子窺。

們雖畏懼戚北落，不敢造次，但這并不妨礙們瞧熱鬧。

顧慈卻不急不惱，牽起王夫人的手，笑容和煦道：“說起道喜，本宮也還沒跟王夫人好好道過。”

“聽聞王大人又給夫人收了位姐妹，算起來，這該是第十七位了吧。家里人多，吃起飯來也香。哪像本宮，想尋幾位姐妹一道陪太子殿下用膳，好說歹說，他都不肯。”

顧慈捧著心口，煞有介事地擰眉長嘆。

倒了個甜的負擔。

眾人又恨又羨，尤是那些已經婚，且終日要同家中妾室大眼瞪小眼的人。

世間男人都一個德行，吃鍋盆，但凡長了點本事，就想著三妻四妾，且本事越大，妾室就越多。

像戚北落這樣當了太子，還用專一的人，當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誰人不羨？

而王家二房那位納妾的速度，則當屬帝京之最。

他年紀一大把，妾室的數量，更是比年紀還一大把。且各個都不過十五六歲，得跟朵花似的。

甚至還鬧出過兒子跟老子搶人的丑聞，了帝京城一大笑談。都這樣了，還沒能擋住王家二爺廣納人的心。

眾人紛紛向王夫人，眼神譏誚。

王夫人臉變了又變，僵笑著道：“勞太子妃掛念了。”

試著回自己的手，顧慈卻不由分說地又拽回去，大眼睛眨啊眨，笑得人畜無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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