瓔璣重重點頭，小眼神怨懟地往旁邊瞟，“就是就是，麻煩不麻煩？”

奚鶴卿臉一黑，立馬邁開小短，噔噔噔跑到顧飛卿后躲起來。

“你不吃我吃！”奚鶴卿一把奪過顧蘅手里的荷葉包，風風火火往山道上走。

可這時，顧蘅肚子里的饞蟲已經被螃蟹的香味勾出來，哪里肯讓？當下忙提追去。

奚鶴卿剛剝好一只蟹鉗，顧蘅便就著他的手，毫不猶豫地啃上去，險些咬到他指頭。可一點也不臉紅，揚起下，耀武揚威。

奚鶴卿手去搶，輕盈地閃避開，吐吐舌頭，趁他不注意，又搶走他剝好的另一只蟹鉗。

“你不是說不吃麼？這會子又來搶什麼？”

“我何曾說過不吃？要不要請個大夫過來，給你治治耳朵？別等將來聾了再后悔！”

“那不如先請個大夫過來治你，把你治住了，我耳就清凈了！”

......

悉的吵架聲耳，顧慈掩輕笑，頭一回覺這般順耳。

直覺有人在看，轉目去尋，那覺又沒了。唯見裴行知籠著袖子，懶洋洋地側靠在湖邊柳樹下，間漫浮著一淺笑。

裴家家丁還不忘自己的使命，想上前趕人，裴行知搖搖頭，他們才心不甘不愿地作罷。

顧慈了手，深吸口氣過去行禮，“大表哥可否借一步說話？”

裴行知曼視一眼，又轉回去，“有話在這說便是，無人聽見。若是去了別，孤男寡，落在外人眼里，不就了二表妹與外男私下親近？到時二表妹不又得反過來埋怨我？”

顧慈一噎，心中暗自咋舌。

這人面上瞧著云淡風輕，與世無爭，沒想到竟這麼記仇。

語氣冷下幾分，“既如此，那我便直言了。我姐姐生天真，對男之事一知半解，但想必大表哥這般聰慧，應當也看出來，并非沒有心儀之人，只是自己沒發覺罷了。”

“別看我姐姐如今活蹦跳，只是喜歡把事兒都埋在心里，若有一日，姐姐想通這事，只怕要終日以淚洗面。想必大表哥也不想娶一位心中念著他人的妻子，將來同床異夢吧。”

顧慈一口氣說完，呼吸有些接不上，子微微搖晃了下。眼前來一只手，扶住胳膊，幫穩了穩。

等顧慈站定后，裴行知又立刻將手收回寬袖中，側倚柳樹，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的錯覺。

“倘若我說，我不介意，枕邊人心里裝著別人，二表妹又該如何？”他似笑非笑地道。

顧慈忡怔住，全然沒料到他竟會這般說話，折起眉心焦急道：“大表哥這是強詞奪理，你既對我姐姐無意，又何苦耽誤，也耽誤自己？天下之大，定也有獨屬于大表哥你的良人，作何要畫地為牢？”

裴行知臉上笑的縷散盡，一聲不吭，只凝神看。

顧慈尷尬地移開視線，心里無端有些慌，總覺有另外一個人，在過那雙狐貍眼看，神哀傷，心生愧疚。

柳枝拂過湖面，點開細細的漣漪，亦如顧慈此刻的心境，忐忑、疚，又有那麼一期待。

也不知過了多久，裴行知才偏頭輕笑道：“想結這門親事的不是我，是祖母和姑母。嫁過來的不是你姐姐，就是你，莫非......”

他側眸看來，輕慢地調侃道：“慈兒千方百計阻止大表妹嫁裴家，莫非是慈兒自己想嫁我？”

宛如一聲悶雷劈下，顧慈腦袋“嗡”了聲，瓷白小臉因怒氣而泛起緋紅，“你、你......”見他面上笑意變濃，抬手似想替自己拂去額前碎發，便冷冷拍開，寒聲道：“裴行知，請你慎言！”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連大表哥都不了。

裴行知眺的背影，笑意淡下，神冷漠至極，許久又笑了一聲，滿滿皆是自嘲。

是日傍晚，眾人回來。

瓔璣玩鬧出一汗，趴在顧飛卿背上呼呼大睡。

奚鶴卿還在和顧蘅吵螃蟹的事，只負責把瓔璣帶出門，卻并沒打算將人抱回去好生安置。最后還是顧飛卿將瓔璣背回屋子，招呼丫鬟替沐浴換。

裴老太太得知今日寺廟中的事，對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孫兒頭疼不已。

但仍舊不愿放棄，又命人在鳥語林預備了一大桌晚膳，打算夜后挑燈，邊用飯邊賞楓葉，屆時再尋個什麼由頭，讓裴行知和顧蘅去林子里單獨逛一圈，總能出些許的。

可偏生顧蘅早間吃多了螃蟹，回來就開始鬧肚子，別說去鳥語林用飯，就連地都快下不了。

裴老太太自覺機會來了，忙打發裴行知去號脈，可等他磨磨蹭蹭過去時，奚鶴卿已經把全姑蘇城的大夫都抓來，在院子里候著。

裴行知打院子里走了一遭，邊拎著藥箱，怎來的就怎麼回去了，好像就是去那散個步，氣得老太太差點抄起拐杖敲他腦袋。

顧慈在顧蘅邊守了許久，親耳聽見大夫說無事，心才徹底放下。裴靈徽知自子就弱，三催四催地將趕出去吃飯。

此時秋月已升至柳梢頭，瀲滟清暉，照得滿園如積水空明。

顧慈踩著一地碎，慢吞吞踱回自己院子。小慈和蘿北瞧見，便立馬“喵喵”地跑來，分別蹭著兩只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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