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岐樂公主上顧家尋釁，反被太子殿下當街重罰的事，便了帝京城中百姓茶余飯后最大的談資。

榮昌伯面上掛不住，又堵不住悠悠眾口，氣急敗壞寫了封狗屁不通的折子，跑去金殿上喊冤。

他不敢說東宮的不是，就把矛頭指向定國公府，大大小小罪行列了八|九十條。

自以為憑陛下對貴妃娘娘的偏寵，定會出手整治那姓顧的。最好那太子也傻乎乎地過來橫一腳，這樣陛下就能順便把他也收拾了。

卻不想定國公人雖就不在京中，但因為人甚好，門生故吏遍布朝堂，他這一石頭丟下去，不等東宮出手，朝中百的怒火，就已經將他燒個無完。

宣和帝這些年雖懶怠政務，但還不至于昏聵到，為一個空架子外戚，把駐守北境的老功臣給端了。龍手一揚，榮昌伯就抱著折子，灰頭土臉地被圈在家。

墻倒眾人推，各府衙上的沈家親眷也接連遭殃，就連府上采辦出門買菜，菜價都比別人貴兩倍。

榮昌伯夫人不住，親自摁著岐樂的頭，上定國公府賠罪。門房得了顧老太太吩咐，連個角門都沒給們留，還順手賞了們一海子新鮮的洗腳水。

岐樂抹了把臉，罵罵咧咧回馬車上換衫，誓與所有姓顧的勢不兩立。丫鬟戰戰兢兢遞來一張信箋，“郡主，方才有個顧家婢托奴婢將這轉給您，說是家姑娘有請。”

岐樂登時炸廟，“哪個姑娘？顧蘅還是顧慈，給了一棒子再給個甜棗，本郡主是那麼好哄的？又不是猴！”

小丫鬟抖了抖，“不是顧家姑娘，是葉家姑娘。”

岐樂一愣，聽說完這兩家的淵源，接過信箋，狐疑地前后翻了翻，團隨意往車廂角落一丟。

“哼，這年頭還真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敢來跟本郡主攀關系，也不瞧瞧自己配不配。”

*

沈家的好戲還在繼續，且一日賽過一日。

顧慈即使不去刻意打聽，顧蘅也會第一時間，將剛出爐的趣事告訴。

顧蘅和云錦、云繡笑一團。

顧慈也笑，出角兩顆小梨渦。沈家倒不倒臺，不甚關心，更在意賜婚的圣旨什麼時候下來。

戚北落一向行快，大約這幾日就該來了吧。

沒過幾天，宮里果然來了人，卻不是前宣旨的，而是沈貴妃宮里的宮人燕枝。

“貴妃娘娘新得了好茶，邀姑娘宮品嘗，還請姑娘收拾收拾，隨奴婢進宮。”

顧慈蹙眉，轉頭看顧蘅，也是一臉惶。

“莫怕，我隨你用去。”顧蘅拍拍的手，轉回屋換衫。

燕枝卻不不慢住，笑容和煦，“貴妃娘娘只請了二姑娘一人，大姑娘若喜歡，改日再去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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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這麼個風口浪尖，沈貴妃突然召見，準沒好事。

況且今日有夜秦使臣來訪，戚北落奉命接待，無暇旁顧，這便越發讓人憂怖。

顧慈不想去，但不得不去。

顧蘅一把握住的手，不肯放人。顧慈勸了半天，才勉強幫把心收回肚里，自己深吸口氣，隨燕枝登上進宮的馬車。

因著宣和帝脾氣溫和，岑皇后相對更加有威儀，時下帝京城中有句玩笑，說“今上主文，皇后尚武”，兩人相時，尤像唐高宗和武皇后。

可男人大多都喜歡溫似水的姑娘，好襯托自己的強大，皇帝尤甚。帝后二人早年也不錯，時日一長，陛下不住皇后的強勢，越發想要個弱的人聊以藉，沈貴妃就剛好補了這個缺。

雛宮正殿。

沈婉兮坐在檻窗底下調弄鸚鵡，一紗如輕云圍簇在周圍。

燕枝呵腰在耳邊低語，揚起致的柳眉，一雙妙目慵懶地看來，溫和可親，又莫名人渾發寒。

顧慈住心中忐忑，納福行禮，“臣給貴妃娘娘請安。”

沈婉兮一笑，竟親自扶起來，“今日本宮邀你過來，就是喝杯茶，你若這般見外，倒顯得本宮招待不周。”

目在顧慈上逡巡了遍，贊不絕口，“多標致的姑娘，我見了都喜歡，也難怪太子會心。”

顧慈垂首不語，又親自引顧慈座。

桌上已沏好三盅茶，玉杯上氤氳出朦朧水霧。

顧慈盯著第三盅茶若有所思，珠簾輕響，循聲去，秀眉微不可見地一蹙。

岐樂嘟著，跟在燕枝后進來，視線掃過顧慈，滋滋噴火星。沈婉兮咳嗽了聲，才不不愿地福禮，“侄給皇姑母請安。”

沈婉兮含笑握住顧慈的手，“本宮這侄，打小被家里頭寵壞了，前日對你出言不遜，理當給你賠罪。昨日本宮已教訓過，也改過自新，今日就讓以茶代酒，好好同你道個歉，這事就算翻篇。”轉頭朝岐樂寒聲道：“還不過來。”

岐樂張，一個“不”字卡在中，被沈婉兮瞪了眼，這才蔫頭耷腦地過來，抄起桌上的茶一口仰盡，將茶盅隨意一扔，挑釁地睨著顧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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