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這些事，趙靈西溜達著找到了一家國營委托店，出售了一塊半舊不新的懷表，拿到了150塊。

    國營委托店是一種類似於典當行的存在，老百姓可以把東西直接賣給委托店，也可以把自己的東西放在這裏寄賣，賣出去之後委托店收取一定的傭金。

    八十年代是委托店最繁榮的時候，甚至一度超過商場，為人們購時最常去的地方。買東西不需要票，七八新的東西，售價也就是新品的一半不到，又不耽誤使用。而且貨種類非常富，人們在這裏能買到手表、懷表、自行車、紉機、電視、手風琴，甚至是舊家和鋼琴。

    而且，老百姓有舊要出售的話，也喜歡到委托店來。這裏有專門的定價員，都非常專業，而且十分講誠信，絕不會把貴的東西說便宜，給出的價格非常公道。

    靈西雖說什麽都不缺，但手上總歸還是要有一點錢，生活才能比較自由自在。

    隨後，又去了一家商店，買了一些紙和彩筆，這就是近期吃飯的家夥什了。這個年紀，合理合法的收來源也就是投稿賺點稿費。

    賺稿費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向報紙、雜誌投稿，80年代的稿酬標準是千字10元，寫10000字能賺100塊。另一種方式就是向出版社投稿，這時候連環畫一張10塊，畫一個小故事怎麽也有二三十頁，兩三百塊就到手了。覺比投稿劃算。

    靈西買彩筆，就是為了畫連環畫做準備。

    忙完這些事，就回到了鎮上，趕在下午放學的時候回到學校拿上了自己的書包。

    老師看到，那是大大的奇怪：“你咋又跑來了，你媽媽好點了嗎？”

    “吃了藥休息呢。我空來取一下書包。下午那會走的匆忙，忘了拿了。”

    老師笑道：“你不來取我會讓同學給你捎回去的。”

    靈西笑道：“哎呀，我沒想到這一點。”

    就是怕你讓同學給我捎回去啊。

    雖然不在乎陳紅燕，但是鄰居們可能會問究竟是怎麽回事，怎麽下午沒去上學，不想應付這些。

    “下次不要這麽莽撞了，跑來跑去的多麻煩。”

    “我知道了，謝謝老師。”

    “明天能來嗎？”

    “上午再請兩節課的假。”

    要去給自己改個名。雖然陳紅燕也不咋地，但怎麽著也比趙長泰好多了，要改名陳靈西。

    “行，知道了。不用著急，落不下多課，能趕上。”

    靈西的班主任石老師是一個非常溫和的中年，對學生們比較寬和，是學校裏為數不多的從不罰學生的老師。

    老師們和家長們都覺得石老師太了，說話都慢聲細語的，一點威嚴也沒有，肯定不住學生。但事實恰好相反，再刺頭的學生麵對石老師，都會不由自主的下來，他們都不舍得和這麽好的石老師作對！萬一把石老師也到那些罰學生的老師隊伍裏，那就太造孽了！

    靈西告別了石老師，隨著放學的人群回了家。走得快，路上還追上了一個同村的同學，倆人結伴往回走。

    回到家就發現，家裏冷冷清清，非常安靜。回到自己的房間放下書包，然後去查看了一下另外兩間屋子。

    陳紅燕正在自己的房間裏躺著，背對著門口，聽見靈西的推門聲也毫無反應，看起來就像是真的睡著了。

    靈西嗤笑一聲，關上門就走了。

    呼吸都了，裝啥呢。難不還等著進去哄人？

    睡吧睡吧，在睡夢中治療傷吧，去姥姥家吃飯。

    靈西出了家門，就上了在門口閑聊的鄰居們。

    農閑時間的農民，是真的悠閑。

    公社解散了，土地包產到戶了，收除了公糧剩下全是自己的，農民的日子好過了不。農閑時間也不用天天去開荒挖修水渠了。沒事往家門口一站，一會的工夫就能聚一堆人，找個空曠地曬曬太，吹牛打屁侃大山，再約著去誰家喝壺茶，然後有人提議打會牌，一天就過去了。

    靈西上學放學，正好是大家在門口聚集的高峰期。這會是做晚飯的時間，家家戶戶都冒著煙，人們都在家裏做飯，在門口站著閑聊的全是清一的大老爺們。

    剛才回家的時候，已經和大家都打過招呼了。

    這會看見，有人就問道：“你媽不在家啊？”

    中午沒冒煙，下午沒冒煙，這會還是沒冒煙。紅燕是不在家還是要仙啊？

    靈西歎氣：“在呢。今天緒比較激，累壞了，這會睡覺呢。”

    有個關係非常親近的堂舅問：“是不是那個姓趙的聯係了？咋還想不明白呢？激啥？難道是姓趙的要接去城裏了嗎？”

    靈西大為震驚：“您想啥呢！怎麽可能！姓趙的隻是寄來了幾件不合的舊服！我今天下午又給他寄回去了，害得我上學遲到，還花了我幾錢，真晦氣！姓趙的還寫了一封信，專門誇獎那個李曉星，說心地善良，要不是提醒，他本就想不起來我們娘倆。寄來的舊服也都是李曉星家孩子穿過的。這混蛋玩意兒，氣死我了。”

    邊說邊跺腳，就好像是在跺趙長泰一樣，可見是氣狠了。

    堂舅表示：“幹的好！拿幾件破服惡心誰呢，都給他寄回去，還該寫封信罵他。他要是敢回來，我幫你打他。還有那個李曉星，也不是個東西，都嫁人了，還和姓趙的勾勾搭搭。”

    其他人在旁邊說道：“靈西已經夠生氣的，你就別在這兒拱火了。而且你當著孩子麵說這個幹啥！大家都說你彪呼呼的，不是沒道理的。”

    堂舅表尷尬了一秒，接著又問道：“那你媽激啥呢？也被氣著了？也是，但凡還要點臉，就不可能不生氣。對人家掏心掏肺，人家對也是掏心掏肺，掏的心掏的肺啊。能不激生氣嗎！”

    靈西撇撇小，說道：“您這麽想，說明您還不了解我媽！一點也沒生氣，那一個高興，分離八年，姓趙的終於又想起了呢。可把激壞了！還跟我說，你看，你爸心裏是掛著我們的。我呸！我哪來的爸？我爸早死了！回頭我在荒郊野外給他弄個墳頭，年年給他燒紙！”

    大家都哭笑不得，還真是孩子氣，那墳頭能是隨便弄的嗎？

    他們勸：“靈西，別生氣，為這種人生氣不值得，別把自己氣壞了。”

    堂舅剛想再說點什麽，背上就挨了一下。

    “誰敲我？”

    “你老子！”

    堂舅：“……”

    哦，那沒事了，是自己的老爹拿煙袋鍋子敲的。

    二姥爺表示：“你給老子閉吧！不會說話就別說！”

    小孩子氣大，這時候你不好好安，把這氣給消掉，反而跟著同仇敵愾，不像個大人該幹的事。

    人活一輩子，有些事該放下就得放下，心裏老裝著這些烏七八糟的，那孩子能高興的了嗎？

    這些年，他們從來不當著靈西提趙長泰的事，不就是希這孩子把他徹底忘了嗎？他們倒是努力了，結果趙長泰那個王八犢子拖後！

    堂舅不敢再說，他衝著靈西眨眨眼，看起來是真的很想幫著靈西去挖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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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照片分：80年代委托店

    1985年的郵政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