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的兒子，和堪稱兩個極端。

    他們回到大雜院的時候，他隻有兩歲。憑借著致的長相、甜的笑容、無師自通的拍馬屁技能，很快就在大雜院裏混的風生水起。今天在張家蹭個包子，明天在王家蹭塊醬肘子，小口袋裏總是裝著小餅幹、江米條之類的小吃。

    比如，有一個周末，出去買菜，問兒子要不要一起去，小朋友搖搖頭拒絕了，還笑瞇瞇的跟擺手：“媽媽再見。”

    附贈一個抱大。

    原主去買菜了。鄰居張大嫂給自家11歲大的兒洗頭，用的水很熱，小姑娘被燙的吱哇，張大嫂就使勁兒按著的腦袋，避免掙紮著跑掉，上還念叨著：“熱點洗的幹淨。頭皮燙的舒服。”

    兩歲的蔣世宇就在旁邊敲邊鼓：“大媽說的對，熱點洗的幹淨，舒服。”

    張大嫂：“你瞧瞧，你還不如世宇懂事兒呢。他都知道熱點洗的幹淨。”

    小姑娘直接：“他懂個屁。”

    張大嫂：“你怎麽說話呢，說髒話不對。”

    蔣世宇：“大媽說的對，不能說髒話。”

    張大嫂：“對對對，世宇說得對，你比姐姐強多了。”

    被摁著燙腦袋的小姑娘差點氣死，媽一邊摁著一邊誇旁邊站著的小豆丁，好像是撿來的，那才是親兒子一樣。在一邊嘎嘎樂。

    蔣世宇喜獲一把小餅幹。一邊吃一邊繼續嘮了會兒嗑，然後才溜達著走了，到另一個鄰居家去串門，收獲一把江米條。

    他不自己吃，還裝口袋裏給原主吃。

    原主不厭其煩的叮囑他：“不要吃別人家的東西，想吃什麽告訴媽媽，媽媽給你買。知道嗎？”

    不能占別人的便宜！這讓人家怎麽看？

    而且，擔心孩子是因為虧才這麽做，提高了在食方麵的開支，經常買些蛋回來，結果這小子每次都拿著小勺子往自己碗裏拉一堆，但是最後又不吃，全都倒給原主。回頭照樣去外麵蹭吃蹭喝。

    大院鄰居們都打趣：“你可真會教孩子。”

    小小年紀就知道從外麵拉東西回家孝敬親媽了。

    他們都是開玩笑說的，並沒有惡意。

    原主也隻能尷尬的笑笑，心裏哭唧唧，六月飛雪也不足以訴說的冤屈，一個死要麵子把骨氣和尊嚴放在第一位的人，怎麽可能教孩子這個。

    但也不可能告訴鄰居，沒教，是孩子自己學的，或者是孩子天生的。那對孩子不好。

    原主在心裏唾棄蔣家那邊的基因，以及頭兩年這孩子在太爺太跟前不知道學了些啥。

    回家關起門來繼續教育孩子。然而並沒有什麽用。他不但在大院裏免費吃喝，還會哄著托兒所的老師多給他分塊餅幹，哄騙托兒所的小朋友從家裏給他帶大白兔。

    然後，管廠同事們就開始打趣：“你家那小子可厲害了，我閨晚上睡覺都念叨著明天別忘了給他帶糖吃。”

    原主尷尬的腳趾摳地。

    特意買了不零食放在家裏，送孩子去托兒所的時候還給帶上一些，囑咐他和小朋友分，但是每次回來，他口袋裏的東西都有增無減！

    但這孩子鬼鬼的，知道舅媽對他們娘倆不懷好意，從來不會舞到舅媽跟前兒去，從不跟舅媽單獨在一起，也不怎麽和跟他同齡的表哥一起玩，姥姥家的東西也統統不要。

    就這樣，原主的大嫂還時不時的就怪氣幾句。

    “三歲看大，七歲看老，這孩子從小就這樣，長大了能有什麽出息。”

    原主雖然對兒子到占便宜的行為不認同，但是對大嫂更反，直接開懟：“你有出息，你全家都有出息！你和你娘家人全都花著我哥的錢，掌心朝上，和乞丐沒什麽兩樣。世宇還小，鄰居大媽大嬸給他點吃的正常，你娘家那群人靠著我哥養活，那才是真的沒出息呢。”

    這話一點不誇張。原主大嫂來了京城之後，作為軍嫂，被安排到供銷社當售貨員，每個月賺的錢票，全都寄回自己老家了，還得花哥羅平的錢額外買東西寄回去。娘家人養了這麽個兒，真的賺大了！

    羅大嫂平時這麽做不覺得有問題，甚至還沾沾自喜，但是被原主說到臉上，就不幹了，張就是一通下流話。

    原主也不是吃素的，上去就是兩個大。

    “你再賤試試？我打死你丫的。”

    最後倆人被鄰居們和羅父羅母拉開了，沒能把戰爭擴大化。

    吵架的時候羅平不在，回家後被自己媳婦攛掇著來找原主，想幫媳婦出頭，原主直接問：“爸媽養了你這麽個好兒子，你給他們花了多錢？以前你在部隊，離得遠，爸媽說你一個人在外不容易，別給家裏寄錢了，自己留著花，你就真自己留著花了，你留著了嗎？還是都花到丈母娘一家子上去了？你現在回來了，你給爹媽買什麽了？你現在吃的喝的都是爹媽買的，你賺的錢都被你媳婦拉到娘家去了。你可真是爸媽的好兒子，大孝子！爸媽養你算是白養了，是給你丈母娘養的啊。沒心肝的東西。白眼狼一個。你還有臉來問我，你怎麽不問問你家那娘們說了什麽？我當著你的麵說你兒子注定是個窩囊廢、注定沒出息，你幹嗎？”

    羅平被原主一通搶白，最後隻說了一句：“那你也不該打，畢竟是你大嫂。”

    說到孝順的問題，他多有點氣短，但是並不多。在他眼裏，作為家裏唯一的兒子，爹娘的東西都是他的，現在吃他們的喝他們的也沒問題，畢竟他還得給他們養老呢。

    原主死瞧不上他這窩囊樣。

    “那是你沒聽到罵人有多髒。還是你經常聽，習慣了？”

    羅平：“……”

    “你可真是個賤骨頭。滾蛋，不滾我連你一塊打。我告訴你，我不今天打，下回要是還賤，我繼續打。”

    羅平抹了一把臉，走了。顯然對於自己媳婦說話多難聽是有所了解的。

    這件事之後，蔣世宇小朋友就改邪歸正了。原主非常欣。

    這個時候，大雜院的兩年都快過完了。不久之後，大家都搬進了樓房。他們從二環裏的胡同挪到了二環外的樓房，倒也沒搬太遠。

    長大了幾歲的蔣世宇開拓了新業務，在社區裏撿垃圾。每天放學後，就溜達著在小區裏撿垃圾，還發展了幾個小弟和他一起撿。

    每次原主下班回來的時候，他就忙活完了。所以原主並不知！

    直到小區裏的人打趣：“你可真會養兒子，小小年紀就會自己賺錢了。”

    原主：“……”

    眾人看不明所以，紛紛告訴：“世宇每天在小區裏撿垃圾，還有幾個小孩和他一起幹，肯定賣了不錢吧？”

    原主：“！！！”

    那是一個周末，蔣世宇上小學二年級，剛七歲。一大早他就跑了，說是和小夥伴們一起玩。這時候養孩子還比較隨意，雖然搬進了樓房，但人也很多，並不是很擔心。小朋友們都在小區裏瘋跑。

    中午的時候，蔣世宇的溜進家門，先輕手輕腳的去衛生間洗漱，等把自己收拾幹淨了，才大大方方的喊：“媽，我回來了，你的寶貝兒子了。”

    觀察他的原主：“……”

    “你幹什麽去了？你跟我說實話！”

    看著老媽的嚴肅臉，蔣世宇嬉皮笑臉的說道：“去曹八裏玩了。”

    原主：“！！！”

    完了完了，兒子撿垃圾都撿到曹八裏去了！

    曹八裏是一個巨大的天垃圾堆放場，俗稱大糞廠，很多京郊農民進城賣完農副產品之後都會繞路到曹八裏去拉一車大糞回去田。

    曹八裏當地的村民也都在那兒撿垃圾。

    兒子的撿垃圾業務都拓展到那裏去了？

    原主生平第一次會到了心梗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