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陳學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緩緩睜開了眼睛。

然后，他應該就看到了湊在自己面前的五張大臉——四張人的，一張狗子的。

“啊！”

陳學嚇得大一聲，使勁兒往后。

想想也正常，就哈士奇那賤兮兮的蠢臉，冷不丁兒地冒出來，誰看誰害怕啊！

更何況，還是欺負過自己的？

姚楠“啪”的一掌拍在狗頭上，不悅道。

“狗子，你把我老師嚇著了！”

朱聰委屈。

“汪汪，這也怪我啊。”

我則是對陳學溫聲道。

“陳老師別怕，我是吳重，你以前的學生。沒事了沒事了，你不用擔心再被這蠢狗欺負了。”

“吳重……”

陳學看著我，迷茫的眼神漸漸恢復正常，認出了我來。

“是吳重啊！你……你快跑，快跑！原來這世上真的有鬼，有妖怪。會占據你的，控制你去干很多壞事啊。”

他第一反應是趕推著我離開，讓我不要被妖魔鬼怪所害。

但推了兩下，又猛地反應過來——好像剛才那只可怕兇殘的狗妖，就在旁邊啊！

“狗妖怪……這，這……”

陳學剛恢復清明的眼神，又變得迷茫且恐懼起來。

我趕開門見山地說。

“陳老師別怕，這只狗妖它其實是兩河鎮的土地公，倒也不能算是邪之，主要是和你產生了誤會。現在它已經被我說服教育過了，認識到錯誤，同意賠償你的損失……”

我言簡意賅，趕把前因后果給陳學講述了一番，聽得他滿臉震驚。好幾次言又止，但最后只化作一聲嘆息。

“原來，這個世界是這樣子的嗎？和我之前以為的，完全不一樣啊。原來都是假的啊，唉……”

陳學的表有些凄楚。

其實也正常，像他這樣三觀健全又堅定的人，發現自己一直以來的認知都是錯誤的，肯定會有些崩潰。

我趕安他。

“陳老師，其實也不能這麼說。你可以理解，這個世界上卻沒有那種宗教化的神仙。只有一些比普通人、普通生更強大的修行生靈而已。”

“甚至科學和玄學，本來就是一兩面和殊途同歸的。關于擁有超凡力量的生靈，從生學角度來說，你可以認為是一種個的進化。”

“就好像對于猴子來說，人就是更高度進化的生靈。對于螞蟻來說，很多哺都更高層次。或者生部，個之間也有強有弱，很正常。”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陳學喃喃自語，似乎覺得心里好了一點兒。

“也就是說，不存在宗教神話意義上的神仙之類，而是個力量的進化。本質上，也沒什麼區別。至于鬼魂，也可以用信息攜帶來解釋？就像用錄音機能刻錄人的話，用攝像機能拍下人的印象。宇宙自然的磁場，也能完全留下一個生靈的信息。”

沒錯！

我看陳學釋然，也就笑了。

“不愧是咱們兩河區中學的名師，一下就明白了。所以啊，沒有宗教里封建迷信的漫天神佛，只有各種形式的進化生命罷了。”

“我明白了。”

陳學完全恢復了正常，看了看旁邊吐著舌頭、搖著尾的哈士奇，又看向我問。

“那吳重，你是怎麼說服這狗……這位土地公的呢？難道你也？”

我點點頭。

“是的，陳老師。我自己本，也是一名修行者。恰好呢，又比它稍微厲害一點。”

陳學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又看看旁邊的王大春和曾金，恍然大悟。

“難怪你剛來學校的時候，這兩個家伙想欺負你，后來卻了你的小跟班似的。我還一直奇怪呢，現在大概明白了。”

王大春立刻嚷起來。

“陳老師，我和老大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是屈服于他的力量，而是被他的人格魅力染。”

哈哈哈！

我們都笑了起來，屋子里的氣氛變得輕松。

陳學看向朱聰。

“實在抱歉啊土地公，我當時掀翻了你的貢品，我做的不對。但你也真的不應該讓鐘藝那孩子，花費這麼多錢來做沒用的事。剛才吳重也說了，你其實沒辦法保佑他績提升的是嗎？”

朱聰出兩只前爪，握住了陳學的雙手，語重心長。

“陳老弟啊……”

嗯？！

我眼睛一瞪。

好你個哈士奇！居然還想占我的便宜？

朱聰覺到我的“殺氣”之后，立刻反應過來，趕改口。

“啊不對不對，陳叔，我是說陳叔啊啊！咱倆也算不打不相識了，過去的事兒就過去吧。我這是剛來兩河鎮，雖然勾連地脈之氣了百姓香火而當了土地，但還不了解況。以后，我會使用托夢等法手段，讓窮人不準花錢來上貢品。就逢年過節到我廟里燒點香和紙錢就好。”

“土地深明大義啊，是我之前誤會你了。”

陳學和哈士奇冰釋前嫌。

我心中有點無語，陳老師確實心思單純。這狗子要不是我著，能表現得這麼純良？

聽姚楠那意思，哈士奇本來也不是啥好狗。俗稱“二哈”、“拆家狂魔”什麼的……

不過我再次疑，既然哈士奇這種狗又蠢又拆家，為啥城里人喜歡養呢？

姚楠哈哈大笑。

“因為蠢呼呼賤兮兮的很可啊。”

“呃……這麼說，小圓那傻鳥也很可咯？”

“那當然！小圓本來也可啊。”

“行吧，但我持保留意見。”

陳學和朱聰的“恩怨”解決了，我們就告辭離開。

雖然夫妻倆熱挽留我們吃飯，但還是婉拒了，并約定之后回兩河鎮都會來家里坐坐。

從陳學家出來之后，我們四個也就分開了。雖然都依依不舍，但各自也還有和別的親戚朋友聚會。

過年嘛，就是這麼忙的！

剩下我和朱聰，這狗子諂地笑著。

“吳哥，要不要去我的土地廟里坐坐？”

我點頭。

“好，去看看吧。”

啥？！

哈士奇瞬間表呆滯。

很顯然，這二貨就是跟我客套客套，沒想到我居然真的要去！

一時之間，有點發懵。

我瞟了它一眼。

“你剛才說，你來兩河鎮的時候，發現原本的土地公已經死了？而且剛死不久。這件事，我當然要去看看。”

“哦哦，吳哥是正道修士，是想調查一下前代土地的死因？”

哈士奇陪著笑，同時也松了一口氣。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實際上，在剛才這只哈士奇土地公講述它的經歷時，我就已經心里有些莫名的不安了。

這年頭，因為本朝不承認“牛鬼蛇神”“封建迷信”之類，更不可能冊封神明地祇之流。因此神明一脈的修行方法，基本算是事實斷絕了。只剩下一些舊時代的殘留……

城隍不存，山神河神之類在本質上還是妖，而土地公這種最弱也最容易修的“小神”數量也得可憐。

但現在竟然連續有兩個被殺！

我不由得回想起之前文家村那可憐的老鼠小徒弟，不但塑像被直接斷首碎，真也魂飛魄散。

眼下，這更厲害的兩河鎮土地也是如此……

會不會，也是類似的幕后黑手？

需要去兩河鎮土地廟看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