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惴惴不安地看向祁君羨，卻見男人只是抿了口茶，周貴氣，不怒自威。

婆子心里更沒底了，只能笑道：“祁公子，您找老來……所為何事？”

祁君羨輕笑一聲，不知從哪掏出幾片金葉子，拿在手上把玩。

那婆子看到金葉子，眼睛都直了，眼神一眨不眨地盯著明晃晃的幾片金葉子，話都不會說了。

祁君羨笑笑，將金葉子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

“今日您來，是想要為您些事。”

婆子瞪直了眼睛，急忙說道：“祁公子您說！老只要是知道的，肯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祁君羨笑著點點頭，便開口問道：“你來穆府多年了？”

“喲，你要是問這個可是問對人了，”婆子滿臉堆笑，“老早些年跟在夫人邊，是陪嫁到老爺府上的，是咱們府上最年長的了！”

祁君羨滿意地點點頭，了兩片金葉子，漫不經心地扔給了婆子。

婆子急忙用兩只手接住，兩眼放似的看著手上的兩片大金葉子，還用牙咬了咬是不是真的。

祁君羨勾，一手撐著頭，漫不經心地繼續問道：“那你可知，阿酒的世？”

那婆子作一頓，有些為難地看向祁君羨，半晌才怯生生地開口：“祁公子，我們小姐雖說不是我們家夫人親生的，但是我們夫人對小姐可是十分慈的，您這段時間也是看到的，小姐要什麼，我們夫人都是毫無怨言！”

祁君羨冷笑一聲，面上卻是不顯，只道：“您誤會了，我詢問這些，只是想要知道阿酒的出，你是知道的，今日之后，我便是要……同那位認親的，既然我的份水漲船高，我自然還是要將阿酒的世調查得清楚一些，才更為妥當。”

祁君羨說瞎話不打草稿，將那婆子唬得一愣一愣的。

那婆子反應過來是這麼個理兒，隨即點點頭，打開了話匣子：“祁公子，老也不瞞你說，我們家小姐吧……是老爺之前的一個……婢……”

“當年老爺醉酒，看上了那個婢，哼，想來那婢也是想要爬床的，就趁著這個機會，跟老爺睡在了一起！”

“誰知道這賤婢運氣這般好，不過是一次，竟然懷了孕，這才有了穆小姐。”

婆子言語間全是對穆如酒生母親的鄙夷。

“要我說，這賤婢肯定是以為自己有了孩子，能夠在穆家有一席之地！我家夫人可見不得這個！跟我家老爺說了之后，我家老爺便……”

婆子轉了轉眼珠，笑著說道：“便讓那賤婢將孩子留下，自己發配到鄉下，了此殘生。”

“誰知那賤婢這般不爭氣，在鄉下沒多久，便死了。”

婆子一邊說著，一邊去看祁君羨的臉，角帶著幾分得意的笑容。

祁君羨聽了，眉眼淡然，似乎沒有多緒。

聽完之后，祁君羨輕笑一聲，依舊看向婆子，只是那眼神中似乎帶著幾分冷意，婆子看了，竟然后知后覺有些怕了。

“你說的，可否屬實？”

祁君羨冷冷地開口。

“屬……屬實……”

婆子磕磕絆絆地回道。

祁君羨冷嗤一聲，眉眼間滿是不屑：“你撒謊。”

祁君羨聲音不大，卻足夠讓那婆子心驚跳。

想也不想，“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一個頭磕下去，大氣都不敢一下。

祁君羨瞇了瞇眼睛，臉說不出的冷厲：“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這是在給你機會，讓你對我說些‘己話’，你若是不想說，我還可以找別人，只不過，你手上的這些金葉子……”

祁君羨意味深長地看了婆子一眼，輕笑開口：“可就進不了你的兜里了。”

“祁、祁公子！祁公子息怒！祁公子您想聽什麼，老全都告訴您！”

那可是金葉子啊！

那可是兩片甚至十幾片金葉子啊！

就算是在穆府伺候那位直到老死都得不到這麼多！

孰輕孰重，婆子一瞬間便也想清楚了。

祁君羨這才勾笑笑，漫不經心：“如此，便好好說，慢慢說。”

“就像你剛才所說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

跟祁君羨猜的差不多。

——穆塵當年之所以留下穆如酒，只是想著若是他再被俘虜了，可以同敵軍換人質。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穆塵雖是一介將軍，卻連將軍的風骨都沒有一分。

甚至不惜將自己的兒作為換的人質，是用這樣的眼，才留下穆如酒，將養大的。

那些跟穆如酒所說的生母的言，本就是他用來騙的。

穆塵厭煩穆如酒，卻又不敢讓離開。

這就是穆如酒的生父。

做著這般無恥又惡毒的事。

祁君羨坐在藤椅上，許久沒有說話。

他看著天，應該也差不多到時間了。

他沒打算將這件事的真相告訴阿酒，想要用更溫和的話去說。

但是，當祁君羨打開房門的時候，心便沉了底。

小姑娘就愣愣地蜷在角落，看著祁君羨站在門外，眼神毫無焦距，一言不發。

昔日，就算是被拳打腳踢都依然笑對的穆如酒，如今卻睜大了眼睛，悄無聲息地落淚。

祁君羨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

——聽到了。

全都聽到了。

他關上門，緩緩走到穆如酒邊，半跪下來，俯去看。

“我可以抱抱阿酒嗎？”祁君羨問得小心翼翼，生怕小姑娘害怕。

穆如酒愣怔地看向祁君羨，大顆大顆的眼淚便順著睫流下來，的睫微微抖，像是在確認什麼一樣。

“我想抱抱阿酒可以嗎？”祁君羨聲音更加溫。

半晌，穆如酒終于微微點頭。

祁君羨俯，將小姑娘抱到了懷里。

穆如酒不哭不鬧，只是環著祁君羨的脖子，下抵在祁君羨的肩膀上，抖的睫上掛著淚水，滴落在祁君羨的肩膀上。

“有沒有生我氣？”

祁君羨先是這麼問。

其實對于祁君羨來說，什麼都不重要的。

穆塵也好，秦氏也好，祁君羨都不覺得重要。

祁君羨只擔心穆如酒會因為這件事生他的氣，祁君羨擔心的只是這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