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穆如酒就了寒蟬寺的“常客”。
有時候,穆如酒會從寒蟬寺的正門進去,看看寂安在不在。
但是更多時候,穆如酒都是翻墻進去的。
久而久之,穆如酒就發現,寂安似乎總是在禪房里待著,如果不在禪房,便是去了寺外清掃,好像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事。
那一日,穆如酒在寺外的桃花林里看到了寂安。
盛春過了,地上的桃花落了大片,穆如酒來到寂安面前的時候,便看到僧人一襲素,拿著掃帚打掃著地上的落花。
“寂安!”
穆如酒突然出現在寂安面前,故意踩在了他掃在一起的花瓣堆里。
那掃好的花瓣,便又做一團。
穆如酒壞心思地看著他,黝黑的眼睛閃過一抹狡猾的笑。
寂安愣了一下,反應過來。
他向穆如酒欠行禮,只是點點頭,毫沒有氣惱的樣子!
這倒是讓穆如酒愣住了!
——做這些就是想讓寂安生氣兇的呀!好歹兇也算是說話了嘛!
但是寂安怎麼這都不生氣啊?
穆如酒皺皺眉,彎了彎腰,卻是抬頭去看垂眸僧人的神。
“寂安。”
僧人微微抬眸,那睫輕掃,像是漂亮的羽。
“你怎麼不生氣啊?”
歪歪頭,眼中滿是不解。
僧人便笑,角帶著清淺的笑意。
——那笑容,似乎跟那尊佛像看向世人的笑容分毫不差。
他向后退了一步。
穆如酒有些失落地從那滿地的桃花堆里出來,鞋子上和角也沾了不落花。
抖了抖自己上的花瓣,這才抬眸看向僧人。
“和尚,你不說話難道不會悶嗎?”
穆如酒不行。
穆如酒如果不說話的話,覺日子很難熬。
必須要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活下去,要吃東西,要拼命活到明天,只有這樣,才能熬過那樣漫長的黑夜。
寂安不說話,難道不會覺得難熬嗎?
僧人只是靜靜地看著,那雙眼睛像是能夠看世間萬一樣。
穆如酒終究不是佛陀,也不是心中有的香客,那雙眼睛,饒是包羅萬象,穆如酒也看不出什麼道理。
半晌,穆如酒嘆了口氣,卻是更加振地看著他:“和尚,要不然我帶你下山吧?”
僧人的眼中閃過一抹錯愕,稍縱即逝。
穆如酒眼睛亮晶晶的:“對啊!我帶你下山看看京城的景象嘛!你整日都待在山上,不與人流,這樣不好的。”
僧人聞言,啞然失笑。
似乎以為,他是不會說話了。
可是他會說話啊,他只是不愿意開口而已。
穆如酒越想越覺得這個方法有道理,這樣說著,便要抓著僧人往山下走。
僧人被人拽住了袖。
那素的長袍像是染了一清淡的桃花香,僧人反應過來,急忙扯開的手,倉皇地站在原地,雙手合十,低念一句佛號。
穆如酒被人扯開了手,回頭看向僧人,僧人似乎有些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低著頭念一句佛號,沒有抬頭看。
穆如酒愣了一下。
大抵是因為今天早上沒東西吃,穆如酒覺自己有些沒力氣了。
沒力氣,就不想待下去了。
如果一會兒力耗盡的話,穆如酒生怕自己回不了家。
“那既然你不愿意的話,”被拒絕的穆如酒興致也確實不高,耷拉著小腦袋,能夠輕易地知到的沮喪,“那我今天就先回家了……”
穆如酒說著,也沒有再跟寂安打招呼,轉離開。
僧人有些慌地抬眸。
當他看到有些落寞的影之后,突然覺得有些后知后覺的驚慌。
生氣了嗎?
寂安不知道。
只是他垂眸,看著那凌的一地花瓣時,突然覺得恍惚。
是不是他的作太大,嚇到了?
寂安不知道。
寂安只是個僧人。
算了,這樣不再來也算是一件好事。
上次的執念被破,緣由在,只要斷了,他會很快參悟到新的佛法的。
寂安這樣想著,又重新掃起地上的落花。
垂眸時,目卻不自覺地落在他剛剛被抓住的袖。
似乎還殘留著桃花香。
--
接下來的幾天,沒來。
寂安還是會在寺外掃地。
只是每次掃過一陣,總會不經意地抬頭向著那長長的臺階看去。
通往寒蟬寺的階梯又高又長。
無數香客為了心中的疑或者心愿,一步一步虔誠地走到山中,來到寒蟬寺面前。
但是那個,似乎再沒出現過。
是他那日太兇了吧?
僧人有時候會不覺這樣想。
這樣想過之后,僧人又低頭繼續清掃。
地上的落花越來越了。
對啊,春日要過去了的。
僧人眼中閃過緒,稍縱即逝。
“和尚!”
有一雙鞋履突然出現在僧人面前,將他打掃好的花瓣堆再次弄。
僧人猛地抬眸,便對上了那雙清澈干凈的眸。
穆如酒對他歪歪頭,咧笑著:“我前幾日被母親關著沒有出門~”
一句話便解釋了前幾天沒來的原因。
僧人微愣,那雙慈悲的眸似乎有其他緒閃過,只是一瞬間便消失不見。
見僧人愣住,穆如酒的笑容便僵住了。
“不是吧和尚,我只是幾天沒有來而已!”穆如酒的語氣聽上去有些失落,急忙幫助寂安回憶,“你又忘記我了?我是穆如酒哦,是你的救命恩人!”
眼地看著僧人,希他能夠想起來。
驀地,看到僧人對展一笑,穆如酒竟然愣了一下。
和尚從前也對笑的,只是那種笑容,就像是佛陀對待世人的那種悲憫慈悲的笑一樣。
但是今天,穆如酒似乎看到了不一樣的笑。
像是釀了酒的春日,卷攜著幾分醉意與溫潤,涼涼地落在的眸中。
不是僧人對世人笑了。
是寂安對穆如酒笑了。
“阿彌陀佛。”
僧人低念一句佛號。
不知道是不是穆如酒的錯覺,似乎聽到了僧人這佛號中帶著的幾分笑意。
讓穆如酒都有些恍惚了。
“和尚,你還記得我呀?”穆如酒有些欣喜地問道。
僧人凝眸,眉眼間似有佛蓮乍現。
他卻只是微微頷首,角帶笑。
記得。
--
那件事之后,穆如酒覺和尚似乎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還是跟從前一樣一言不發,也還是喜怒不辨,但是穆如酒卻總是覺得,眼前的僧人似乎更接近于“人”,而不是佛更多。
穆如酒將這一切歸功于自己的鍥而不舍!
相信,只要再跟寂安多套套近乎,和尚肯定會對他說一句話的!
那時候,一定能過得比現在更好吧?
穆如酒滋滋地想著。
哦,對了,有時候穆如酒上山來的時候,也會給和尚帶一些野果子。
都是上山的時候在林間采的。
將野果子團在一起,生怕拿不了,兜著自己的找到寂安。
“和尚!請你吃果子!”
穿得裳單薄,又起一層來裝果子,僧人看向的時,細瘦的小約可見。
僧人擰眉,卻是將目移到別。
穆如酒沒有察覺,笑著來到僧人邊,將子上兜著的果子一腦地倒在僧人面前,這才拍了拍自己的子,憨憨地笑著看他。
“和尚,我請你吃果子,你不開心嗎?”
見僧人不看,穆如酒有些低落地問道。
大抵是擔心誤會,寂安看向穆如酒,眼中閃過一抹慌,隨即恢復。
他朝著欠欠算作謝,穆如酒這才重新笑起來。
“和尚,你的耳朵為什麼這麼紅啊?你很冷嗎?”
“……阿彌陀佛。”
--
寂安第一位見的香客,是一個子,聽說,是京城有名的富家小姐。
穆如酒那日去找寂安的時候,沒有在寺外找到他,便想著去禪房找。
到達禪房的時候,穆如酒便看到禪房外看守的守衛和不僧人。
“這是寂安師兄第一次見香客吧?”
“畢竟是京城的李家大小姐……”
“他們已經在禪房待了許久了,為何還不出來?”
“想來,是寂安師兄同那位說了很多話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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