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對晚沒有在蘇敘白的院子裏久留,說了一會兒話,就轉離開了。
走出院子的時候,一直強忍著淚意的孟對晚,捂著快步離開了那裏,就是擔心蘇敘白會聽到的哭聲。
短短數十天,蘇敘白竟然白了頭發,他不過二十幾歲,剛剛及冠沒多久的年郎,卻在一夜之間白了頭,他關起窗戶,大門,將自己藏在黑暗裏的時候,得有多絕。
當孟對晚看到他頭發裏頭夾雜著幾縷銀的時候,隻覺得心口都在一陣陣的痛,可是蘇敘白就那麽坐在那裏,他的人生已經跌落穀底,不想再提醒他,他現在正在穀底遊走,便隻能當做自己看不見。
孟卿看著哭著向自己走過來的孟對晚,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他還好嗎?”
孟對晚搖了搖頭,然後抬手掉了眼淚:“他……他似乎是對這個世界絕了,他把自己關在那麽仄的地方,他的上,哪裏還有半點以前的意氣風發……”
正巧回來的蘇敘威聽到了孟對晚的話,他的腳步停頓了一會兒,然後歎了口氣,向著他們走過去:“菘藍是從小就跟在老五邊的人,忽然就這麽沒了,他實在是接不了,當時他剛剛被送回來的時候,夜裏頭總是做噩夢,喊的都是菘藍,再後來,太醫說,他的可能站不起來以後,他就變現在這個樣子了!”
孟對晚紅著眼,菘藍的離世,說不心疼,那肯定是假的,曾經活生生的人說沒就沒了,明明前腳還在和說話,後腳就隻剩下一了冷冰冰的,孟對晚都接不了,更何況是跟他從小自私長大的蘇敘白呢!
“他的頭發白了許多,見過太醫,太醫隻說是思慮太多,眼下我們也幫不上他什麽,隻能看他自己能不能想開了!”蘇敘威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我們這一家子呀,基本上都被那個賤人給毀了。”
孟對晚他們知道,蘇敘威說的,是武昌侯的那個外室。
“這樣禍害的人,隻有我父親這個傻子才把當一個寶。”蘇敘威嗤笑,“如今他們的孩子全部都已經伏誅,他還在妄想給他們證明,還想讓他們進我們的族譜,真真是可笑至極!”
“那你們接下來準備怎麽辦?”孟對晚看著蘇敘威,輕聲問道,“難不就這麽一直耗下去嗎?”
“我已經在外頭找了一別院,我準備過些日子,就帶著母親和老五一起搬出去,這個爵位,我也不是非要不可,犯不著在這裏這樣的惡心,等到那個時候也就沒有人可以管著他,不讓那些人進族譜了!”蘇敘威冷笑,“到時候別說族譜了。就是進宗祠,也跟我們沒有關係了。”
孟卿頓了頓,然後有些無奈的說道:“若是到時候有什麽要幫忙的,盡管來找我們就是了!”
“多謝你們的好意!”蘇敘威笑了笑,“你們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孟對晚和孟卿從武昌侯府出來的時候,這些年武昌侯府在京城裏頭,一直都是一個不尷不尬的位置,所以來往的人不多,但也不,雖然稱不上門庭若市,但也不會像現在這般蕭條。
“大哥,你說,武昌侯夫人,可以得償所願嗎?”孟對晚坐在馬車上,掀開簾子看著武昌侯府的大門。
“會的!”孟卿看了一眼大門口,然後錯開目,“祖父將武昌侯那幾個寶貝兒子的所作所為全部都清清楚楚的寫在了奏章裏麵,陛下和太子殿下肯定都是知道的,祖父這麽的決掉那些人,無非就是想保住武昌侯,可偏偏武昌侯,這個蠢材本就不知道祖父的良苦用心,被一個賤籍的人迷得頭昏腦漲的,都到眼下這個時候了,還妄想把他們挪進族譜!”
孟對晚緩緩的放下簾子,然後回頭看向孟卿:“那大哥你說,陛下和太子殿下會怎麽做啊?”
“一開始肯定是規勸,畢竟應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更何況這還是侯府,陛下肯定希蘇大娘子可以忍一忍,可是這件事已經及到了皇家的逆鱗,隻要武昌侯一直堅持下去,大肯定會答應蘇大娘子的請求!”孟卿淡淡的說道,“武昌侯最後,說不定會變孤家寡人。”
孟對晚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半晌,然後冷聲說道:“背信棄義,拋棄糟糠的家夥,憑什麽還可以安晚年?蘇大娘子忍了這麽多年,無非就是因為兒子沒有長大,又沒有娘家可以依靠,為了兒子,付出了半生,憑什麽老了,還要和這個早就相看兩厭的人,搭火過日子呢?”
孟卿回頭看了一眼孟對晚,然後笑道:“我原本以為你上馬車以後會跟我說蘇敘白的事,就沒有想到你竟然一直都在說蘇大娘子的事!”
“蘇敘白……他的頭發白了很多,如今也瘦的厲害,臉頰都已經凹陷進去了,與曾經那個風姿綽月的年郎,大相徑庭!我原本覺得我可以同他說很多的話,但是當我真的瞧見他的時候,我卻發現,我什麽都說不出來!”孟對晚苦笑,“我不知道我要說些什麽才能安他……畢竟,現在的他真的好像已經走到了絕路上了。”
孟卿盯著孟對晚看了許久,然後說道:“那你真是太小看他了,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他不夠果敢不夠堅定,但是他絕對是一個非常堅韌的人,人生對他來說有很多不公平的事,可是他總是能一步一步的闖過來,他不會因為眼下的困境就把自己上絕路的!”
“大哥……”孟對晚有些詫異,畢竟有很長一段時間,孟卿對蘇敘白都有很大的意見,隻要是瞧見他,就會多有不滿,實在是沒想到,竟然能從他的裏聽到這番話。
孟卿被孟對晚看的有些無奈,便說道:“更早一些,我跟他本來就是說的上話的!我也一直都非常的欣賞他,隻是後來因為有了你,我痛恨他辜負你,痛恨他讓你吃那麽多苦,那麽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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