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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魔》 第1321章 坐看云起時

世上的事往往經不起推敲,一推敲,哪一件都藏著委屈。

生、老、病、死、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熾盛...紅塵八苦,回往復,無人不冤,有,眾生皆苦。

但,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只會覺得當事者吵鬧。

世界于滿智而言,如同苦海無邊,回頭無路:滿智懂得智者不河的道理,卻還是踏足其中,苦果自嘗。

世界于寧凡而言,則如同巨大舞臺,唯一的真實,藏在落幕之后。

回過于沉重,忘本是解

凡人走過奈何橋,須飲一碗孟婆湯,只因心中傷口藥石無醫,所謂忘,本是救贖。

修士斬心魔,舍凡塵,滅執念,太上忘,亦是出于無奈:并非所有人都有能力執魔前行,生命中有著太多不可承之重。弱小時放下,強大時拿起,亦不失為一種人生智慧。

打開天人第三門者,可知曉自己諸世回的過往和未來,亦將背負諸世苦楚。

智者會在權衡之后,放下多數前塵往事。心無掛礙,無有恐怖,故可道心不損。

愚者不肯忘,不肯回頭,遂令道心荊棘叢生,傷痕累累,行于前路皆是磨損,亦將失去所有快樂。

寧凡扮演著苦大仇深的復仇者,那是他的格,決定著他的命運。

但滿智卻覺得,寧凡仍舊有所藏:苦難可能只是表象,真實況尚不可定論。

須得掀開帷幕的一角,才能窺到寧凡的真實!

他必須如此!

他對蝴蝶抱有莫大期待!但蝴蝶的種種行為,已然偏離他的預期,令他不安!

世間存在諸多變數,但似蝴蝶這麼難以拿的卻是屈指可數。

紫斗試圖傳承蝴蝶理想,最終未竟全功。

赤薇試圖開解蝴蝶遠離五靈紛爭,結果反被蝴蝶帶偏了道路,激發出了以局的斗志,前途堪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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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焰威嚇蝴蝶舍棄執念,卻低估的蝴蝶的頭鐵。

荒古想用第三燒毀蝴蝶的意志,卻熄不掉蝴蝶一世強過一世的執念。

而今,更驚人的真相浮出水面!

蝴蝶居然喚醒過第四王座,得到過為第四神王的可能!

但就連第四王座,也未能令蝴蝶順從。

序列神王的傳承,不比十大古王。古國歷史上,古王級別的存在先后出過十名,序列神王卻只有三位!

尋常古王繼位,只需要得到二十四名始祖神靈賜福;序列神王則有著更嚴苛的要求,須有三王之一禪位才可。

王座不會憑空出現,此事背后,必有某位神王禪位的布局。

滿智用腳趾頭想,都猜得出是哪位神王在打蝴蝶的主意:除了逆月,還能有誰!

逆枯是笨蛋,沒這個心眼。為眾生開辟了圣路,深信人本善。比起勾心斗角,更樂意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故有日為圣的說法流傳。

逆塵是悶油瓶,最厭煩爾虞我詐。他開創了魔靈路,認為人本惡,眾生皆魔,執魔終有紛爭起,真理只在拳腳中,故有星為神魔的說法。

唯有第三神王逆月,最喜權謀、制衡之,一生謎語行為數之不盡,心眼多到五靈棋局都算不盡他的全部!

五靈棋局是他所造,借此干涉宿命。

本是思想鋼印,以此掌控眾生。

古國最大的謎語人,除了逆月,不做他想。

就連昔日傳授紫斗神通,逆月都不肯明說,非得拿個戒尺照著紫斗腦殼打三下,讓徒弟揣測這是什麼意思,其名曰禪機開悟...

但凡徒弟悟差些,都猜不到這是在暗示三更上課。

逆月認為神王是父,眾生皆子,父為子計長遠乃是本分,子遵從父母意志亦是分事,故開辟了帝路和帝制,有了月為帝的說法。

若無逆月攛掇,逆枯和逆塵未必會當什麼神王。他不是三王中的最強者,卻是維系三王系不可或缺之人。

逆枯雖強,行事卻有些異想天開;逆塵雖智,卻喜悟道歸,皓首窮經,不問世事。

如此一來,案牘勞形之事,也只能逆月來背負了。古有神王,爭千歲者失朝夕,說的便是逆月。

后世地巨族君主,每隔四年才可休沐一日,亦是在模仿神王舊事。

昏君可以夜夜笙歌,明主只會熬夜加班。

逆月以三神王制衡十古王,以十洲三島制衡萬族萬靈,合萬族之力抵域外大敵。

倘若眾生皆是傀儡和棋子,世界或許真能如他所愿井然有序運行下去。但,眾生皆有意志,而非真正的傀儡。當第一、第二神王接連逝去,制衡的一角徹底崩塌,局勢失控,再非逆月可以制衡...

他想要重開五靈棋局、奪回宿命,但卻屢試屢敗。

他想要禪位于紫斗,再造一個天下無敵的逆枯,但紫斗卻另有打算,既不忍犧牲恩師,也不愿為神王...

最終,無計可施的逆月也只能帶著七個兒前往蒼茫之外,去尋求其他可能,卻也在離去前,留下了諸多后手。

沒人知道這位謎語人祖宗在離開蒼茫前,究竟留下了多后手。

沒人知道遠行的逆月是否可以歸來,歸來時又會是何等修為。他的一切皆不可知,故而諸逆對逆月的一切懷有莫大恐懼,比面對逆枯、逆塵之時更加忌憚!

他們瘋狂抹除著逆月留下的一切:須彌山也好,王七梅也好,王月終也好,皆了犧牲品...

紫斗等待著逆月的歸來,亦考慮著最壞的結果,暗中布局著什麼。

他守衛在歸墟世界的盡頭,以一己之力阻擋著域外生靈的進攻,同時又在傳火布道,接引逝者的亡靈...

諸逆圣自以為斬斷了紫斗的逆路,卻沒有想到死去的紫斗居然會比活著時更加棘手,更加深不可測。

一些人猜測,如今的紫斗很可能已經山海歸一,甚至開始朝著第五步蛻變,正集合眾生燈火,凝聚出第五步的道路...

域外有生君這等大敵,域還有逆月歸來、紫斗傳燈這等心腹大患,諸逆圣自不會將蝴蝶當首要之事理。

世界的主線并非蝴蝶,而是諸逆與紫斗、逆月的博弈,是蒼茫和域外的紛爭,是生存和毀滅的較量!

故事本不該是修真言劇才對...

若無蝴蝶搞事,逆月的小兒早該被干掉的,如今卻還能在回中苦難循環,這正是蝴蝶搞出的變數!

蝴蝶并非來得太遲,亦非什麼都沒有做到!于群圣諸逆而言,時間并無先后之說,從一個人產生妄念的那一刻起,過去和未來便已開始朝向各方延了。

蝴蝶的所作所為,既攪了諸逆的布局,亦打了紫斗的計劃。

因有他在,誰都沒辦法好好下棋了,敵我雙方皆出現了算的可能...

什麼一人作,九人張,這便是了...

蝴蝶的量太小,只裝得下三瓜兩棗,裝不了全世界。

他的膽量偏又太大!心之所向,決不妥協!

他反抗了無數次,眼里容不得一點沙子;因而毀滅了無數次,咎由自取,狼狽不堪...

但,有些人可以被毀滅,卻無法被打敗!當意志越生與滅的界限,即使是微粒,也可產生蛻變,于聚、裂中,打破化的極限!

傲慢者不愿相信凡可殺仙的可能,紫斗卻從未低估過蝴蝶的危險程度。

他早就見過蝴蝶,在還不是紫斗仙皇以前的某一世便見過...所以他不愿學諸逆,傲慢否定蝴蝶的未來。他試圖循循善,引導蝴蝶變亦師亦徒的戰友,但卻沒能功...

表面上,是紫斗為蝴蝶鋪路,才令蝴蝶一路順遂走到今日。

實則紫斗只是擔心蝴蝶沒人引導,會演變危及眾生的又一個苦滅,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避免最壞的結果。

凡靈弱小,弱在生命層次、力量道行,卻非弱在意志層面。個意志是否剛強,無需神明饋贈,可由自決定!而在相信即存在的世界,意志可以改寫命運,可以重定創世之基!信科學則科學生,信玄學則玄學存!于此蒼茫世界中,一切觀測皆是變量,一切客觀皆是主觀,區別只在誰主沉浮!

只論這一點,蝴蝶顯得過于可怕了。

沒人能夠熄滅他的執念,任何失敗和死亡只會累積他的憤怒與悲傷。

一時的愚蠢顯得可笑。

億萬萬世的愚蠢卻會令人骨悚然!

沒了紫斗,蝴蝶依然會是蝴蝶,縱使此世敗亡、永失所,仍可能在遙遠的某一世真正發,燒盡蒼生。

有了紫斗,蝴蝶則會被套上諸多枷鎖,多出無數的弱點和肋:因有牽掛,蝴蝶永遠無法為另一個苦滅,無法縱摧毀一切;因有肋,任何人都可以輕易算計蝴蝶,逍遙不了半點。

紫斗對蝴蝶最大的算計,便是為他套上恩與的金箍,給予蝴蝶生而為人的溫暖:宿命限制不了無法無天的蝴蝶,但可以;蝴蝶熾烈的火焰拿來焚毀世界過于浪費,制燈火該是何等明亮。

沒能讓蝴蝶繼承救世的理想,是紫斗的憾。

但能避免蝴蝶為另一個苦滅,也算造福了眾生。

強如紫斗,也只能在蝴蝶上尋求妥協。

逆月又如何呢?

蝴蝶能夠喚醒王座傳承,必是逆月的手筆!

可惜,蝴蝶最終做了和紫斗相似的選擇,未能讓逆月如愿。

一想到連逆月都拿蝴蝶沒辦法,滿智既覺得安,又覺得可惜。

不過,考慮到蝴蝶已有化謎語人的不良傾向,滿智又有些懷疑:蝴蝶真的拒絕王座了嗎?

此蝶慣騙人!他定沒有真正拒絕第四王座!

你可不能真拒絕啊,騙騙別人也就算了,可不許真這麼做!我還等著你為第四神王后,送我回家呢!

管這些老登在蒼茫世界打生打死,咱哥倆直接帶著各自老婆分行李開溜,不嗎?

是了!定是如此!沒人比我更懂蝴蝶!

藏的所有真相,且由我一一拆穿!

“天地鬼靈,皆聽我令!”

“剎古靈神言,【諦聽】!”

滿智明明不是一尊鬼靈,卻在點燃一張繪有異的黃泉符之后,強行發了一式鬼靈神通。

鬼靈者,為神、魔、妖、仙、鬼五族之一,此五族,象征著古國先民所追求的五種永恒形態。

神靈證的是意志永恒:因相信而存在,因傳承而不朽,重祀,重香火信仰,人稱信仰戰士。

魔靈證的是持不朽:真理只在拳腳中,重戎而尚武。

妖靈證的是回歸來:山海萬,皆可葬魂,涅盤往復,英靈永駐,浴火重生。

仙靈證的是合道同塵:與天地同壽,與日月齊,道合宿命。奉天承運,逆地仙,奉至修真行。

鬼靈證的是靈臺寂滅:鬼者,歸也。生為逆旅,視死如歸。人死為鬼,鬼死為聻,聻死為希,希死為夷,夷死為微。式微,式微,胡不歸...

鬼靈神通,側重于因果律和規則系,因為發條件和使用機制也是最為復雜。

如滿智此刻使用的諦聽之,便有著諸多條件和限制。

可以請來遠古鬼靈【諦聽】附,觀測自想要觀測的一切因果。

:諦聽。

效果:可觀測山海歸一之下一切因果。

條件:每一次觀測,視所觀測的因果大小付出代價,代價隨機不可控。

限制:觀測到的容隨機出現,不可控。

一經發神通,滿智頓時如鬼上搐起來,也發生了變化:一半仍是原狀,另一半則變作了虎頭、獨角、犬耳、龍、獅尾、麒麟足的姿態,半人半狗,鬼氣森森。

“道友想觀測何事...”半邊鬼開口問道。

“第四王座...蝴蝶...”半邊滿智面發青,吐字艱難道。他非真正鬼靈,借法發鬼靈神通顯得十分吃力。

“契約已,此為第一次觀測...”半邊鬼淡漠道,吐字如同冰冷機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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