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蹙眉,“可是我舍不得你。”
薛延心臟猛地一,著急問,“你要去哪里?”
阿梨茫然地看著他,“我不知道。”
薛延蹲下,只短短幾個息,眼中已有淚,哀哀道,“你別去,好不好?”
阿梨似是沒聽見,手指著不遠的一道白,溫聲道,“薛延你看,那道要帶我走的。”
薛延只覺著逆流,連頭發稍都是冷的,他想說話,但舌尖已經不屬于自己,所有一切都讓他到無能為力。眼前漸漸升起朦朧的白霧,阿梨從秋千上跳下來,沖著那個方向愈走愈遠,就要看不見了……
耳邊響著他聽不懂的樂曲,細細碎碎,催人眠,像是梵音。
下一刻,薛延猛地驚醒,眼前一片漆黑,天還未亮。
詭異的對白,層疊的白霧,原來是個夢。
也還好是個夢。
薛延坐起,沉沉地著氣,汗珠順著下流脖頸,他手腳無力,心底宛如被挖空。
阿黃被他嚇到,扭著屁翻了個,過了會又沉沉睡去。
薛延好半會才從那絕中掙出來,他了枕頭,已經了,不知是淚還是汗。
偏給阿梨掖了掖被子,薛延赤著腳下地,咕嚕嚕喝盡了一杯冷茶,而后呆呆在椅子上坐到了天亮。
他連早飯都未吃,又去了趟醫館。
那里的大夫與藥均已識得了他,紛紛問道,“薛掌柜,夫人好些了嗎?”
薛延緩緩搖頭,那些人瞧見,便也識趣不再深問,只出惋惜神,再道一句,“希能快些好起來罷。”
薛延怕極了那些憐憫或同的目,他匆忙躲避,不敢再看。
明知不會出現奇跡,大夫仍舊空去了趟薛家,給阿梨診了脈。
薛延僵立在一邊,指尖泛涼,仿若是犯人在等待著審判。
過了一會,大夫收了藥箱站起來,嘆氣道,“若要我說實話,現在這樣況,你去求佛,比求我管用。”
薛延艱咽了口唾沫,沒有說話。
阿梨安靜躺在紅被褥里,大朵的牡丹綻在臉旁,的神恬靜又溫,前明明還在有規律的起伏著,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薛延不明白,為什麼所有的大夫都覺著他的阿梨就要死了呢?
阿黃圍著阿梨的子轉了一圈,而后又臥在的手旁,張輕輕咬了下的指尖。
薛延沒有坐下,只是那麼靜靜地瞧著,他瘦了許多,又沒有添置新,袖空的,下還覆著一層青的胡茬。前所未有的狼狽。
馮氏不知何時走過來,輕輕問了句,“四兒,你鬢角怎麼白了?”
薛延被緩回神,下意識地抬手抹了下,又轉去照鏡子,這才發現,竟真是的。
他笑了笑,反而高興道,“白頭到老,倒也很好。”
下午時候,薛延去了趟云水寺。
寺外的臘梅花均已謝了,只剩下單調的枝椏,薛延忽而想起,一年前,他曾與阿梨一并來過。
那時他還不信神佛,只站在一邊看著。
阿梨虔誠地在佛前拜了許久,卻獨獨忘了自己。
正是農忙時候,雖田地大旱,明知秋日時候收不會好,但還是要去種地的。寺廟里空,幾個小和尚垂著腦袋掃地,瞧見薛延進來,笑著朝他點了點頭。
薛延攔住其中一個,低聲問,“怎麼才能投香火錢?”
小和尚說,“寺門口有功德箱的。”
薛延說,“我要給許多。”
小和尚有些詫異,“冒昧問施主,多?”
薛延說,“三千兩。”
小和尚了,道了句稍等,而后回去請了方丈來。
薛延最后用那三千兩銀子給寺的所有佛像都鍍了層金。
臨走前,方丈與他說,“《法苑珠林·八苦部》中講,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會,別離,五熾盛,求不得。而佛又說,命由己造,相由心生。”
命由己造。
但已到了這個時候,薛延不知他還能做什麼。
他只能日復一日地期盼,日復一日地煎熬。
四月中旬的時候,不知是那三千兩的佛祖金了上蒼,或是一直以來的藥終于有了效果,阿梨的況似乎逐漸好了起來。的面愈發紅潤,脈象也逐漸平穩,大夫也松了口氣,與薛延道,“命是保住了,但什麼時候醒過來,還是得看自己。”
即便如此,薛延仍覺得如同絕逢生。
與此同時又傳來另一個好消息,阮言初在春闈中了貢士,留在京城等待接下來的殿試。
五月初,周朝與東瀛的戰爭正式打響,朝廷下令募集糧草資。然而北地大旱,再加上賦稅繁重,百姓并無多余錢糧,邱時進為博功績,派差沿街走訪,挨家挨戶要米要糧,還威脅說若是不給,就要將他抓到大牢去,以妨礙公務罪論,輕則□□,重則充軍。
又過幾日的傍晚,來征討錢糧的兵鬧到了織巷。
第111章 許是因著阮言初剛中了貢士的緣故, 帶頭的捕快恭恭敬敬, 表現很客氣,但態度卻是強。織巷是寧安的納稅大戶,想讓邱時進放棄這塊幾乎不可能。韋翠娘咬碎一口牙,幾次要將人都給趕出去, 被伙計苦苦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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