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大夫唉聲嘆氣,“不是我要給他吃的,胡公子他來搶的。”
胡公子。薛延微微偏頭,看向二人走去的方向,神莫名。
阿梨嚶嚀一聲,似是覺得冷了,往毯子底下又了。薛延忙轉回頭,將外套下來蓋在上,安地了的臉。
阿梨蹙著的眉漸漸松開,又沉沉睡去。
里間的吵鬧聲還在繼續,大多是胡安和在據理力爭。
他道,“吃幾片參又怎了,我又不是不給錢。這東西對子好,我昨日損了元氣,是該好好補補的。”
姜大夫無可奈何地勸,“凡事總要有個度,人參再好,吃多了也是毒,何況你是皮傷,抹幾天藥便也就好了,沒什麼大礙的。若是你覺得子虛,我便再給你開幾味補氣的藥,你喝那個便。”
胡安和擰著眉,“人參不補氣嗎?”
姜大夫有些生氣,“我說過,凡事有個度。”
胡安和是個惜命人,平時好說話,一遇見關乎他命的事便開始胡攪蠻纏,又道,“我多補些,把以后幾年的份兒給帶出來,豈不是一勞永逸?”
年輕大夫左右看看,想要打個圓場,胡安和又“嘶”的一聲,問,“姜大夫,您快來幫我瞧瞧,我這鼻怎麼就止不住了?失了這麼多,我得再吃多參片才能補得回來。”
姜大夫一甩袖子出了門,恨鐵不鋼道,“你便就吃罷,吃罷,我也懶得管你!”
而后便又是胡安和一陣手忙腳的噼里啪啦,年輕大夫追著他按迎香,急急說,“胡公子,你先躺下,別到轉了,我跟不上!”
過了約莫半刻鐘,胡安和終于捂著鼻子走出來。他現在渾火燒火燎,覺得一熱直沖腦門,邊一個小廝扶著,本是想直接回家的,但眼角一瞥,就見著了坐在一邊的薛延。
他先是不敢相信,但仔細打量過后,眼睛猛地一亮,邁了步子就走過去,喚了聲,“薛延?”
薛延只顧盯著阿梨的眉眼瞧,理都沒理胡安和。
胡安和一生氣,鼻又竄出來點,他拿手指著薛延鼻子,怒道,“你昨日為何打我?”
薛延不耐煩低斥,“小聲點!”
“我爹都不曾打過我,你倒好,還套了個麻袋。”胡安和氣沖沖坐下,又說,“我都與你說過,那事不是我做的,你偏偏不聽,怎樣,牢飯好吃嗎?你這次是運氣好,若有下次,我非逮著你了你的皮。”
他仰著頭了把鼻孔,見沒了跡,有些高興,說,“我找人查過了,那事是侯才良做的,我定饒不得他。”
他轉頭,“也饒不得你!”
胡安和狠話撂完,本已做好準備與薛延大打出手,但他卻一句話沒有。
他一愣,問,“薛四,你不會已是忍辱負重到這樣了吧?”
“胡安和。”薛延忽然低低了聲他名字。
胡安和下意識答了句,“唉,我在。”話音落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有多掉面子,他臉一沉,又想扳一局回來。
但不待他出聲,薛延又道,“趁著我現在不想手,你最好有多遠滾多遠。”他終于抬頭,眼里一片猩紅,目沉得可怕,“別等老子跟你玩命兒。”
胡安和咽了口唾沫,這才注意安靜躺在榻上的阿梨,上蓋著薛延的外衫,袖子長長垂到地面,更顯得纖脆弱。他眨眨眼,問,“阿梨病了?”
薛延冷眼看過去,啞著嗓子道,“阿梨是你能的?”
胡安和被他這一瞪,渾燥熱都散了不,他,問,“那……小娘子?”
他覺得薛延看他的眼神像是能撕了他的。
一時尷尬。
旁邊小廝上前一步,問胡安和要不要現在回府,胡安和思索一會,擺了擺手,道,“等等再說。”他坐在一邊冷凳子上,聞著從爐火間傳來的藥香,一時間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非要待在這。
若說是為了辱薛延,他還真是不敢再張那個口了,但若是不為了這個,他怎麼就舍不得走了?
不知過多久,藥端著煎好的藥過來放在一旁小幾上,道了句,“薛公子,藥好了,要趁熱喝的。”薛延應了聲。
那藥的味道得很,胡安和皺皺鼻子,問,“這藥聞起來怎麼那麼怪?”
藥說,“加了靈磁石和朱砂,對耳朵好。”
什麼耳朵?胡安和一時沒緩過味來。他想再問一遍,但那藥已經走了。薛延輕輕拍了拍阿梨的手將喚醒,又扶半坐起來,用勺子將藥一口口喂給。
阿梨溫順飲下,沒喝幾口,瞧見對面的胡安和,愣怔一瞬。
胡安和呆呆地擺了擺手,與打了個招呼,轉而想起什麼,又急急說,“阿梨,那日我真的沒要砸你的攤子,那是個誤會,誤會還是要說開的好。”
阿梨只看他皮子來去,沒理,又垂下頭去喝藥。
過好一會,胡安和眉扭一個結兒,恨恨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都什麼狗脾氣。”
那邊,藥又轉折回來,與薛延道,“我師傅剛要我轉達您,寧安有個回春堂,到那里瞧瞧,說不準有辦法。”
薛延阿梨的發,低聲說,“謝過。”
藥嘆了口氣,站在一邊看了阿梨一會,嘟囔著,“這麼好看的姐姐,真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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