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張氏的哭喊聲,二人對視一眼,眼底皆是笑意。
原來那賊并不是沒來,而是沒來他們家,轉而去了隔壁的王大琴家。
張氏也是吃過早飯準備去喂的時候才發現了兩只,他一共養了六只,自家都不舍得吃,全靠著賣些蛋來補家用,哪知早上過去一看圈里就只剩下四只了。
再看籬笆圍的圈被人扯倒了一大片,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張氏的嗓門本來就大,他這麼一喊,村子里便有不人過來看熱鬧了。
“大琴家的你別哭了,這賊了你家的也不會送回來了,哭有什麼用?”
有人好聲朝張氏勸道,這麼哭天喊地的實在是讓人厭煩。
“你說的好聽,丟的不是你家的,你當然不急了!”
張氏紅著眼睛朝那勸說他的人斥道,他養了半年多的說丟就丟了,還不許他哭兩嗓子嗎?
“真是不識好歹!”
那人朝著張氏的方向啐了一口,轉就回家去了。
他好心勸這張氏,人家還不領,有這閑工夫他還不如回家多納雙鞋底子呢。
“要說也是,咱們村子里隔三差五就丟些東西,村子里的那個賊若是不查出來,以后指不定丟的又是誰家的呢!”
說這話的人家里之前也被過,過年包的餃子凍在外面準備初一早上煮著吃的,結果第二日一早起來就發現,那賊人連帶著放餃子的篦子都給端走了。
“是啊是啊,我家之前晾在外頭的一條破毯子都還丟了呢!”
“我家凍在外頭的窩窩頭都被過。”
“我家也是”
……
本來還幸災樂禍的眾人七八舌地說起自家丟過的東西,個個臉上都帶著憤怒。
雖說他們都不喜歡張氏,看見他吃虧大家就覺得心里痛快。
但這賊人不除,王家村終是不能安寧。
出去挑水的王大琴回來見自家門口圍了那麼多人,以為又是張氏惹了什麼禍,忙開人群進了院子。
“妻主,你看看,咱們家的被了!”
張氏一見王大琴回來,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拉著就到了圈前。
王大琴平時雖不怎麼管家里的這些事,但家中有幾只還是知道的。
“誰干的?”
王大琴平時很發怒,如今這麼一喊,倒是把大家都嚇了一跳。
“誰干的又能怎麼樣?抓不住人你這麼喊人家也不會站出來承認的。依我看這事兒還是告訴村長和族長一聲吧!”
有人建議道。
這事兒可大可小,但村子里的人也都害怕下一個會到自己。
如果能早些將賊抓出來,也省得他們再丟東西了。
“你覺得他們能找到那賊人是誰嗎?”
南璟沐邊將熱水端到蘇柒若面前,邊好奇道。
“村子里總共就這麼百十口子人,哪些人平日里游手好閑狗的大家心里都有數,只不過苦于沒有證據罷了。”
蘇柒若搖搖頭道,就算找到了是誰,怕是也沒人敢去說。
一般這種手腳不干凈的人家里都沒什麼牽掛,大家怕被報復,自然不敢去得罪。
丟東西是小,萬一丟了命那就得不償失了。
南璟沐眼前忽然浮現出一個討人厭的影來,他覺得這事兒八就是那個王三子干的。
“那他們這般去找了村長,村長還能不管?”
南璟沐將干凈的布巾遞給蘇柒若,他心里還是覺得村長是個好人的,如今村民家里丟了東西,應該不會不管才是。
“村長便是想管也管不了,待會兒他們便都會各回各家了。”
不用想,這些村民也都會無功而返。
這麼多年過去了,村長若是有本事管還會等到今天?
腳的不怕穿鞋的,那賊人如今只是東西,若是急了干出些什麼殘暴殺人的事來,便是村長也沒辦法。
南璟沐起初還有些不信,但是當他剛把粥熬好端出來時,便聽著隔壁的張氏罵罵咧咧的回來了。
那字字句句的意思無非也就是嫌村長和族長不替他出頭了,王大琴則一直沒有出聲。
南璟沐驚訝地看向蘇柒若,蘇柒若沖他笑笑,臉上竟有幾分因猜中了而顯現出來的得意。
“今日這事兒村長沒管,那賊人這幾日定會變本加厲,咱們家里有用的東西千萬不要放在外面。”
蘇柒若喝了一口粥,朝南璟沐囑咐道。
南璟沐乖巧地點點頭,又好奇道:“你昨兒晚上在門口撒灰只是想知道賊人來沒來嗎?”
“也不全是,有了腳印就能查出那賊是誰,到時證據確鑿,我們直接將人送去府,哪怕判十天半個月的,也夠咱們輕松幾天了。”
蘇柒若才不管那賊報不報復呢!
等好些他們就走了,到時候那賊若是敢追到京城去,倒是樂意的很。
堂堂蘇家世還能怕一個小賊不?
南璟沐輕笑一聲,然后眸子又是一沉。
“以往我只覺得自己命苦,這番經歷之后,我才發現,這世上的人活著就沒有容易的。”
南璟沐小聲喃喃道,世人各有各的苦楚,與這王家村里因為丟了個窩窩頭就哭天搶地的人相比,他過往在江南的日子其實也就不算什麼了。
再看蘇柒若,為蘇國公府最寵的世,又是太殿下的親表妹,可以說是集萬千于一了。
如今不也是重傷,只剩了半條命躺在這鄉野間嗎?
哪里有人活著就容易了?
即便蘇柒若心如明鏡,但南璟沐不說,也不會主開口去問他的世。
“人間不易,卻也值得。”
蘇柒若前世也是吃過不苦頭的,無論生活、學習還是工作中,都沒有一帆風順的。
但還是很慶幸自己有這樣的一段經歷,既是長,也是收獲。
南璟沐抬頭看了蘇柒若一眼,輕輕抿了抿,什麼都沒再說。
“還是這樣的桌椅坐著舒服。”
蘇柒若忽然慨道,不論什麼世道,努力掙錢總是沒有錯的。
之前窩在那個矮板凳上,總覺得自己還沒吃幾口東西呢,就咽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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