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云瑾手一抖，信紙順著指尖落在了地上。

在看完這封信之后，的心仿佛又跌了一個更深的谷底，久久不能平復。

“夜宸寒，我原諒你了……”

【從今往后，你我兩清，互不相欠！】

唐云瑾抱著盆栽從書房里走了出來，，恰好一片青的楓葉被風吹落，緩緩掉在的額頭，抬手取下，意味深長的凝著楓葉，杏眸逐漸黯然，抬手間，小心翼翼將楓葉放在了盆栽上，抱著離開。

“主子。”

四大暗衛站在宸王府門口等著。

唐云瑾抱著盆栽的手慢慢收：“一路看過來，府中似乎沒了下人的痕跡。”

“回主子的話，王爺事先吩咐過了，他出征后，府下人全部解散，應是提早便預料到自己不可能活著回來。我們走后，這宸王府也會給從朝廷，未來若有新冊封的王爺，這府邸應該是會易主了。”

說著，九青有些不舍的回頭看了看，這是他們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可從今日起，便要正式告別了……

唐云瑾泛紅的眸子微垂下去，“他的府邸一旦易主，也就意味著，他的存在會隨著時間的沖刷而被抹除，有什麼辦法，能讓宸王府不被朝廷收去？”

再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是經過深思慮的。

既然現在已經對夜宸寒放下了這幾年的仇怨，有些東西也就沒必要執著計較了。

“您的意思是，要幫王爺？”九青眼神有些許激。

唐云瑾糾正道：“說不上是在幫他，這也是你們呆了很久的地方，在未來的幾十年里，若這里住進去了其余人，你們心里未必好。我……或許也一樣。”

九青：“……”

這一刻，他明白了，王爺用死，真正換取了主子的原諒。

否則，主子不會說出這句話。

真可惜，現在主子說的每一句話，王爺都聽不到了……

九燃臉為難，低聲開口道：“辦法不是沒有，但對您而言，未必是好事？”

“此話怎講？”唐云瑾有些不明所以。

夜鶯接上話，“這段時間主子不在京城，所以不知道，現如今，邕王殿下……不，攝政王，已經完全掌握了朝廷，且遲遲沒有選舉出新帝的意思，屬下等人此前猜測，不久之后，他便會自立為帝！宸王府的歸屬權本就屬于皇室，王爺一死，本來擁有最大話語權的人是他邊的人，或者是在囑上表明，可是……王爺應該是覺得，主子不會想要這座有著諸多不好回憶的宸王府，才會選擇沒有任何轉贈，讓它自然歸屬回朝廷，在這種況下，主子要想得到府邸歸屬權，就只能去尋攝政王，否則，等王爺死訊傳進宮之后，攝政王會派人將府邸暫且封起。”

對唐云瑾而言，這的確是一件很值得糾結的事。

以現在跟夜若云之間的關系，即便尋了去，不是吃閉門羹，就是會迎來冷嘲熱諷。

垂眸瞥了眼手中的盆栽，抬手遞向榮恒：“你們先幫我保管，我去一趟邕王府，這就當是我為你們王爺唯一做的事，若失敗，那只能就此作罷了！”

“多謝主子，我們在云府恭候。”

唐云瑾點頭，角勉強扯出一抹笑，對榮恒道：“之后你也能經常見到青兒了，不會再有所顧慮。”

……

出了宸王府，唐云瑾回到馬車上。

魑問道：“墨主，現在是回云府麼？”

“不，去邕王府，再見一位朋友。”

“明白。”

馬車調轉方向，朝著邕王府駛去。

宸王府距離邕王府不是很遠，或者現在應該換一種稱謂：攝政王府！

馬車停下后，毫不猶豫的走下馬車，在過來的這一路上，已經將接下來自己可能會去面臨的境想了個遍，不管結果怎麼樣，該走的路還是要走，攥著擺，邁著堅定的腳步朝府門口走去。

本來已經做好了會被阻攔的準備，誰曾想，侍衛見到竟如同以前一樣，恭敬行禮：“唐姑娘您來了，里邊請！”

唐云瑾有些愕然，但沒多言，抬步走了進去，心里卻很奇怪。

沿著記憶中的路線，很快來到書房。

現在夜若云了攝政王，平日里朝堂之事要理的定然很多，下朝后，絕大數時間，應該在書房。

一路上王府的下人紛紛對問號，恍惚間，唐云瑾覺得一切好像都沒改變過，還是最初的模樣。

直到，推開書房的門，見到了夜若云。

過往春風滿面，滿懷笑意的邕王，此刻再見，卻是滿目冷淡。

果然……

“唐小姐怎麼想到來本王府上了？”

“有事……”

“原來是有事相求，本王也想著，你若無事，未必還能想到本王。從邊境回來了？看你狀態似乎不是很好，宴瀾不是過去陪你了麼？他這麼沒用，連一個好心都不能給你？”

“……不是因為瀾兄。”唐云瑾沉聲道。

可不知為何，夜若云聽到這話，一鶩從眸底涌出，“不是他？你就這麼喜歡維護他！為了可憐他，連你心的真實想法都要違背，唐云瑾，本王真是看不你了！”

以前京城之人皆道他夜若云有一雙慧眼，只隨便看兩眼，便能知曉對方的想法。

他也曾以此為傲，但現在，有人打破了這一平衡，讓他陷自我懷疑之中。

他深之人，給了他希，又無的將折毀。

“我從不做違背自己心的決定！不管是曾決心與殿下攜手余生也好，與殿下分道揚鑣也罷，都是經過深思慮后的結果。”

“你對這個結果是問心無愧麼？唐云瑾！”

“是，我問心無愧。”

“一件小事，可以讓你否定掉過往本王為你所做的一切，是這樣嗎？”

“生死人命，從不是小事！而且關于那一日的答案，我已了然于心。”

“你的猜測？就是答案？”

唐云瑾很鄭重的回答：“不是我的猜測，那個結果，是鬼閣給我的！殿下有那麼一瞬，的確是想讓瀾兄戰死，對殿下而言，他是唯一的絆腳石。”

夜若云拳頭，沉沉看著，卻沒說話。

唐云瑾繼續道：“假設，殿下第一時間施以援手，或者猶豫之后做出正確的選擇，我們之間或許不會走到這一步，錯就錯在，殿下將這個問題反反復復思考了一炷香的時間，最終決策是模糊的，直到我帶人出現，從那一刻起，事已經到達了一種不可逆的地步，你我之間，也正式有了劃分線。”

“……呵呵，劃分線？”夜若云似是自嘲的笑著，“那敢問唐小姐今日又為何還會現本王府邸？”

唐云瑾聲音低下去：“有事相求。”

“求？唐小姐這并不像是求人的態度！不過本王倒是樂意聽一聽，什麼樣的事唐小姐辦不到，還要求助本王！”

唐云瑾凝氣，直言：“宸王府之后的掌控權會回歸從朝廷，我想把它留在名下，只是一座宅邸，對殿下而言，沒有任何威脅度，請殿下全！”

“宸王府？”他銳利的視線打量著唐云瑾，“你是想繼承他的產業？宸王府的掌控權的確會回歸朝廷，但不是現在，你若想要這宅邸，不該找本王，在邊關的時候，應該找三王弟討論這個問題。”

“他已經死了！”

聞聲，夜若云角的冷笑瞬間僵住。

似有些難以置信，再度抬眸，忍不住確認道：“你說他死了？！他不是還有一年多的壽命麼？再不濟，也能活著回到京城，就這麼死在了邊境，完全不像是他！尸呢……”

就算兄弟二人之間爭奪頗多，這一刻，夜若云心中也難免有幾分慨。

“沒有尸……死無全尸。”

“……”

他沉默。

唐云瑾聲音沙啞下去，強撐著繼續道：“他已經用書面形式，將名下所有財產轉移給我，但我也想要宸王府。”

“你什麼時候這麼貪心了？得到了他的所有財產不夠，沒給你的，也要？”

“不……九青說，他本來是打算把宸王府也留給我的，覺得我不會想要，放在以前，的確，跟他有關的所有東西，我都不想沾，可現在不一樣，我與他，算是兩清了！宸王府回歸朝廷之后，很快會有新的人住進去，那時候，便不再是宸王府，他的存在也很快會被抹去！”

“被抹去，不好麼？這樣你曾經在宸王府所的一切痛苦也會隨風而去。”

“在我心里，從看到他書的那刻起，所有舊怨便已勾銷。”

“……”夜若云又笑了。

與三王弟之間的仇怨竟能勾銷，可與他的呢？

因為宴瀾，他失去了唯一的機會。

“所以是不是也得我死，你才會原諒？”

“不是。”唐云瑾搖頭。

“可我們回不去了，對麼！”

“……嗯。”

唐云瑾不知道圍繞著這個話題自己還該說些什麼。

夜若云嘲弄的笑了笑：“本王不該問你，毫無意義，你若想跟本王在一起，所有阻力都不是阻力，你若不想，便什麼都是阻力，說到頭來，你對本王，只是順從，并不是。繼續糾纏下去，毫無意義，本王也不會像過去的三王弟那般為難你，不就是一個宸王府麼，本王給你！”

唐云瑾眸底略過一抹驚詫，沒想到事會這麼順利。

接著，夜若云又繼續笑著道：“誰讓本王心里一直都是你，不舍得為難，希今后，你我就算不能在一起，也不會變的跟三王弟一樣……”

“對不起，謝謝你。”

唐云瑾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想的太過于復雜了。

從始至終，夜若云就算有目的，也從未算計或者是傷害過。

“這種話，留著給別人說吧，我不想聽你與本王說這些。”

“……好。”

要離開的時候，夜若云的聲音再一次從后傳來了，“本王先祝福你與宴瀾。”

腳步微頓，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這句話。

不管怎麼說，都不對味。

最終，沒回應，慢慢走了出去。

夜若云角自嘲的笑意逐漸擴大，拳頭慢慢，剛剛，他在期待著什麼？

唐云瑾不會為他回頭的。

這個答案，他一直都明白。

卻偏想豁出去說些什麼。

他起，走到窗口的位置，目送那道弱影慢慢消失在視線范圍。

……

事很順利。

但也就是因為太過于順利，反而讓心里有些不舒服，就像是虧欠了夜若云一些東西似的。

那種覺在心久久難消，也不知道自己大腦放空了多久，直到馬車再度停下，到了云府門前，魑提醒到府的聲音傳來之后，才緩過來，慢慢走下了馬車。

“瑾姐姐！”昭昭就在府門口等候著，像是預料到這個時候會回來。

對此，唐云瑾并不驚訝，抬步向走去，角勉強勾起一抹笑：“好久不見。”

“進府慢慢說吧。”就算幾個月不見，昭昭對也不生疏，熱的挽住手腕，便往府走。

行走了一段距離后，昭昭才將攙扶著的手松開，怡然自得的開口問道：“瑾姐姐后悔嗎？”

“如果看不到他那封書信，我說不上后不后悔，但他書字字真誠，人也死了，要是繼續恨他，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恨什麼。”

“瑾姐姐這狀態很正常啊，一直堅持的東西，忽然不用繼續下去了，心里的確是會有說不上來的覺。”

唐云瑾抿，“你看起來心不錯。”

“怎麼說呢。宸王殿下跟我沒有任何關系，自然是影響不到我的心，影響最多的，只是瑾姐姐。”

“……”

“現在還不是結束哦，接下來，還會有人死的！我可以提早告訴瑾姐姐這個會死的人是誰，如果瑾姐姐足夠努力的話，興許還有機會補救，但有條件，那就是……瑾姐姐要正式加鬼閣！怎麼樣，想要換條件麼？”

唐云瑾不假思索：“不想。”

知道的，不管再努力，也不會改變被命運捉弄的命數！

“這可是對瑾姐姐很重要的人哦，確定……不賭一把？”

唐云瑾杏眸漸冷：“若這麼說的話，你本沒給我選擇權！我甚至可以懷疑，你便是暗中可以掌控一切之人！”

“瑾姐姐這樣想也不是不行，我還可以再提醒瑾姐姐一句，其實……將這一切都當做夢看待，當一個置事外的旁觀者，就不會那麼難了！”

“你真可怕，邊死的是活生生的人，你要我冷眼旁觀？”

“那瑾姐姐想越陷越深，我倒也沒什麼意見，接下來會死的，是瑾姐姐親！至于是誰，要如何阻止，那就要看瑾姐姐的誠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