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話題至此，兩人都稍作沉默，仿佛一時間沒話說了。

最終還是夜若云開口道：“瑾兒，如今這般，以后若真與他正面撞上，你當如何？”

“他早就威脅不到我了！”唐云瑾抿了口熱茶，笑的很坦然，“現在的他對我而言，本不值一提，他唯一還能讓我惦記的因素，也只有復仇了！我現在，只差最后一步。”

到了這最后一步，說難不難，說簡單卻也不簡單。

甚至更加不能輕舉妄，要對付夜宸寒必須一步到位。

“嗯……”夜若云言又止。

但終歸什麼也沒說出口。

他的不想再把自己的想法強在瑾兒的上，給造不好的心。

“兩位客的菜上齊了！”小二將剩余的菜端了上來，熱氣騰騰。

兩人開始用膳，變得安靜下來。

比起周圍的喧囂熱鬧。他們顯得格格不。

一段時間過去。

兩人吃的差不多了，外邊的雪也逐漸停下，兩人正準備起離去，忽然門外傳來鬧哄哄的靜。

起轉眸間，唐云瑾對視上夜宸寒的通紅的雙眼。

他的眸中沒有惱怒，沒有抑，沒有歇斯底里，而是滿滿的破碎，就像是一面破裂到面目全非的鏡子。

但他用這面鏡子，一點點的拼湊出來了自己日思夜想之人。

“瑾……唐云瑾……”

他想呼喚“瑾兒”，可是細想，喊不出口。

而這一次，他無比篤定自己絕對沒有認錯人！

唐云瑾看到他的時候，眼神會很冷漠，而當下這雙杏眸中所反應出來的緒，恰恰是他一直都在尋找的！

夜宸寒萬萬沒想到，在自己幾乎已經放棄念想的時候，那個人會再度出現！

“三王弟，好巧！”夜若云無聲的將唐云瑾擋在后，字字去冰。

“大王兄真是好本事！”

沒有咄咄人的氣場，夜宸寒說起話來，滿是沙啞。

在真正的唐云瑾面前，他本提不起任何氣勢，因為在不知不覺間，變得害怕了。

害怕冷漠的眼神，害怕突然說話，又害怕一言不發。

夜宸寒此刻本沒意識到，自己變得到底有多麼矛盾。

“本王哪有三王弟本事好？瑾兒剛現，三王弟便這麼快得知了消息，怎麼？至今為止，仍舊不肯放手？”

“王兄既然知道，又何須再問？”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的丑聞！

這兩年，為了到尋找唐云瑾的影子，他簡直像是瘋了！

而不論是淪為笑柄，還是朝廷之上的權利被分走，他全都無于衷。

因為在唐云瑾被火“燒死”的那個夜晚，他的心也跟著被焚燒殆盡了！

此刻充滿希的，才令他得以心臟再度跳起來。

“殿下，我們走吧！”唐云瑾聲音平靜溫，對于夜宸寒，最多打量一眼，不會再多了。

這個曾經被全京城子追捧的男人，樣貌俊，文武雙全，如今已經褪去了往日的環。

從前他風的時候，唐云瑾便不屑多看，如今更是如此。

“好。依你。”

他很自然的拉住唐云瑾的手，大步朝外走去。

周圍不百姓在圍觀。

兩大權王自兩年前開始，已經很再有集，如今又要因為一個“死而復生”之人，再度掀起火花麼？

而過的一瞬間，唐云瑾另一只手被夜宸寒的握住！

那一瞬間，仿佛有什麼侵，令一陣嫌惡，過往間被他待，不信任，各種惡言相向的畫面沖擊著腦海，唐云瑾杏眸一瞬間變得冷冽，毫不給面子：“請松手！”

甚至，不愿對他有一個稱呼。

夜宸寒心里猛然一陣痛，卻不愿松手，反倒是握的更。

唐云瑾痛，細眉斂：“你真是一點改變都沒有，從不會顧及別人的死活！”

聽到這如刀刃般冰冷的話，夜宸寒這才意識到自己握的太重，吞咽了一下口水，連忙將手松開，卻有些不舍得，在送來的一瞬間，又想立即再輕輕抓住。

然而……

唐云瑾厭惡的瞥了他一眼，聲音無：“你真令我惡心！”

“……”短短六個字，卻深深刺進了他的心里。

沒有人比夜宸寒更了解這句話了。

在很久之前，這是他最對唐云瑾說的話。

那時候，他對唐云瑾深惡痛絕，不管唐云瑾做什麼事來討好，他都會擺出一副嫌惡的表，說上一句：“你真令本王惡心！”

此刻，這輕飄飄的六個字，除了讓他有扎心之痛外，還格外的窒息。

心臟一陣搐后，好像變得更疼，心跳聲也更加明顯有力。

“撲通！撲通！”

快到他自己都能聽到聲響。

呼吸聲也不控制的逐漸重起來，甚至開始發……

夜宸寒知道，是自己的心病發作了。

可他不愿自己好容易見到的人就這般從眼前消失，邁著艱難的腳步往前邁出去，他的指尖到了唐云瑾上的裘。

仔細分辨，他發現那是一件男式裘，而且很眼，是夜若云的！

，披著夜若云的服！

他們是已經在一起了麼？

什麼時候的事？

為什麼一點消息都沒有？

他開始不甘。

撐著最后的力，使自己看起來盡量顯得比較沉靜：“王兄，之前本王府中有人冒充，你就不怕，眼前這個也是冒充的，接近你別有目的？”

他能肯定眼前的是真唐云瑾，所以他更想這樣說。

他想離間關系，但他更想試探兩人之間的信任！

如果一撕就開，他或許還有一些機會。

但還沒等到夜若云開口，唐云瑾便抿譏笑：“這種時候，你可真是把自己的愚昧展現的淋漓盡致了！”

“隨便你怎麼說本王，只要你開心，只要能彌補你，哪怕一厘一毫，其余的本王無所謂！”

卑微，是他最后的真誠！

他不想輸，不愿輸，可他注定會輸。

如今奢求不了太多，只求不要輸得太難看。

“彌補？連真假都分辨不出來，談何彌補啊？凝雪院那份大禮，你應該至今印象深刻吧？”

“什麼？”夜宸寒此刻還沒緩過來。

唐云瑾也很直接，幫他快速回憶：“就是……那只箱子！在打開的一瞬間，你應該想起了很多吧！就是不知道，你是以怎樣的心，去面對一個悉心呵護了多年的人，在無法言說，滿臉痛苦想求救的時候，你……”

“別說了！！”

如唐云瑾所言，此刻那張臉，已經在大腦中浮現出了。

說的一點沒錯，曾經他很在乎白語嫣，因為一個救命之恩，恨不得把所有都給，唯獨，他清晰的知道給不了，因為從始至終，他都知道，自己對于白語嫣，沒有任何男之。

答應娶，也不過是為了滿足而已。

直到后來，唐云瑾嫁王府，一切都在潛移默化中發生改變。

最造化弄人的事，當屬于……他被一個冒牌的人欺騙的團團轉，而對于真正的救命恩人不斷凌。

以至于，把步步向深淵。

在回憶中掙扎出來，他的臉已經煞白起來，毫無氣的薄輕：“你是怎麼做到的？”

如何做到將紫鳶帶走，又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放已經建好的凝雪院里。

“怎麼做到的？”譏諷一笑：“紫鳶一早就認出了我！雖然你比更早認出我，不過心一直在搖擺不定，可很堅定，從看到我的那一刻起，便知道我是誰，一心要我的命！只可惜，忘了自己用的到底是誰的臉，占用著誰的份，那我就只好讓盡快認清現實！失去了那張與我一樣的臉，在你這里，還不如一只畜生吧？從你最終斷絕的方式來看，我的猜測沒錯。”

這應該是唐云瑾說的最長的一段話了。

停頓了一下，卻還是沒完：“跟王爺一起生活那麼多年，時間遠超于我，結果死的時候，沒有勾起一王爺的惻之心，嘖嘖嘖！”

“本王已經憐惜過了！但本王知道更不能對不起你！”

“嗯，那又如何呢？”唐云瑾聳了聳肩，不以為然：“如果王爺最開始懷疑的時候便手檢查清楚此事，而不是一味聽胡言語各種污蔑，你我之間，興許還能好聚好散，如今卻是不能！那個凝雪院修建的不錯吧？我記得你曾說過，和當初一模一樣！”

“等等……你是當時的金云？”

夜宸寒后知后覺的從先前話語中察覺出。

曾經他也試探懷疑過，但后來一次試探，他便做罷了！

如今再回想過去，那分明就是刻意為之。

金云二字，倒過來便是云瑾！

他當初的猜測本沒錯。

“還有云府！你同樣沒有懷疑錯，那也是我。”

反正現在也沒什麼可顧忌的了，就算把這些都說出來，唐云瑾也無所謂，夜宸寒又奈何不了，不過關于墨主的份，如今倒是不打算挑明，畢竟還要給自己留一些底牌。

“……”

他的呼吸聲更加沉重。

圍觀的百姓一時間也不知道究竟應該去可憐誰了。

緩了緩，夜宸寒后退一步，撐著桌子，嘶啞著聲音道：“本王只想問你一件事，為何不愿相認？”

回想往昔片段，他們原來早就已經見過很多次。

“不愿就是不愿，沒有為什麼！就跟當初你不愿放過我也不給出合適理由一樣的道理！你我早就沒有所謂的緣分了！”

“所以你覺得，與夜若云才更有緣分？唐云瑾，你別忘了，你的兩個孩子，是本王脈！”

至此，話題被拉到沸點！

原本安靜圍觀的百姓終歸都按捺不住緒了。

“對啊！唐云瑾那兩個孩子是宸王殿下的脈！要是跟邕王殿下在一起，那孩子……”

“邕王殿下會接跟自己沒有任何緣關系的孩子嗎？”

“這是個人都沒辦法接吧？如果以后真的跟邕王殿下在一起，那孩子不會要丟給丞相府吧？”

“要是這樣的話，以后這倆孩子等于沒爹又沒娘了，真是可憐啊！”

周圍的聲音越來越多。

唐云瑾卻沒說話。

此刻，該開口的人并不是。

夜宸寒卻以為是沒了底氣，聲音放下來，扶著桌子，艱難向邁出一大步：“云瑾，只要你肯回到本王邊，本王可以讓小糖包為世子，讓小糖豆為郡主，風再迎娶你一次，本王可以把一切都給你，你比本王更清楚，只有親……”

話到此，他又再度試探抬起手，要及。

“他們從來都不是你的親，永遠也不會是！”夜若云大手一招，將唐云瑾護在懷里，“即便不是本王親生骨，本王也會悉心照看！瑾兒，本王更會照顧好！三王弟與其把注意力都放在上，還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究竟還能活幾年！”

“咳咳咳……”夜宸寒劇烈咳嗽起來，目破碎尤為明顯。

是啊……

他還能活幾年？

即便讓唐云瑾回心轉意，又拿什麼守著……

但他就是這麼自私，一想到應該屬于他的人，要依偎在他人懷中……

“走了。”

唐云瑾果決轉，眼底沒有一波瀾。

夜若云輕應聲，護著向外走去。

夜宸寒：“……”

“撲通！撲通！撲通！”

心……好像要從口跳出來了！

視線一片模糊。

“咚！”

眼前陷一片黑暗之中，夜宸寒結結實實的躺在了地上，摔出悶響聲。

不知誰喊了聲：“天哪！宸王殿下暈了！”

聞聲，唐云瑾和夜若云腳步先后頓住，前者目平視前方，后者目則是的追隨著的杏眸，仿佛想從中捕捉什麼。

因為在頓住的一瞬間，夜若云表面風平浪靜，實則心翻江倒海。

他怕的是，唐云瑾心。

但的腳步僅僅停留了一瞬間，便毅然向外走去，就好像后暈倒之人，全然不識。

一出門，寒風刺骨，唐云瑾微笑著嘆了聲：“不愧是剛下過雪的天，真冷啊！”

側之人無聲的幫把裘系帶拉，他指腹冰涼，在細膩的臉頰上不經意拂過。

這一瞬間，唐云瑾忽然意識到，他穿的單薄，如今是比更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