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宸寒薄發青，沒再回應，大步走向小墳墓之后，將被夜云舒用石子擊落在地上的蹴鞠撿起來，重新放回墳堆上。

手剛要收回，夜云舒的聲音再度傳來：“三王兄做這種自我的事，是覺得知道了會高興這些花草和這個由三王兄親自編的蹴鞠，在看來，除了臟，幾乎沒有任何存在的價值！”

“夜云舒！”他說話的聲音都在抖。

“哎呀呀，王兄生氣的樣子真是令人害怕！”

“噗！”一口鮮從夜宸寒口中噴涌而出。

很快將地面染紅，他蒼白的角也染上了紅之。

“沒意思。”夜云舒冷瞥了他一眼，縱離去。

他才說了這麼幾句話，便承不住吐了？

看來這心理素質，跟唐云瑾那人是完全沒法比啊。

夜云舒前腳剛走，夜宸寒便單膝跪在唐云瑾的墳前，額頭青筋暴起，腔不斷起伏，呼吸聲很重，他抬手，艱難的想去唐云瑾的墓碑，最終眼前一黑，暈厥了過去。

玉竹堂醫士開的藥，他一口都沒喝，以至于惡化的更加嚴重了！

長久下去，他的心病將會徹底轉化為心疾，永不可醫！

……

從墓地離開后，夜云舒直接回了玉竹堂，找到阿垚后，懶洋洋的了個懶腰：“你要我做的事都辦妥了，什麼時候把宅子給我布置妥當啊！這玉竹堂里太吵了，弄得小爺白天覺都睡不好，也就你能適應。”

阿垚目淺淺轉向他：“見誰白日休息的？”

“小爺就白日休息，不行麼”

“宅子可以給你，但我要知道效果有沒有達到預期！”

“我辦事你還信不過，直接給他起吐了，我都害怕再多說兩句，他能直接死在墳前。”

阿垚認真看著他：“那你為何不多說兩句？”

夜云舒有些驚詫：“合著你不是想教訓他，是想他死？早說啊！就他剛剛那狀態，我就算給他幾刀，他也沒什麼反抗的能力！”

“就這麼死太便宜他了！云瑾說過，要親自取他命！”

“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呢！對了，之前不是說要調查那個白語嫣？如今怎麼樣了，死的到底是自己還是替？”

“的確出去了，那尸仔細探查過，易容過，但那張臉更像是北冥國本土之人，不像西涼國人，白語嫣本也戴易容面，要想將找出來，如同大海撈針，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潛伏在宸王府的計劃失敗，任務既然沒完，就一定還會回來，只要把宸王府盯住便可！”

“那還真難，要是臉變了，名字肯定也變了，就算真的出王府，也未必能確定是不是。”

“看臉。”

“呦，咱們阿垚堂主的眼睛莫非是尺？”

阿垚沒說話，只抿沉眸看。

“這麼看我干什麼？我臉上有什麼臟東西”

“沒有。只是覺得四殿下最近的話更多了些。”

“切！原來是嫌棄小爺了！宅子的事盡快安排好，小爺很快就走，不礙你的眼！”

阿垚直接拎出一串鑰匙，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已經安排妥善，但有個要求。”

夜云舒看到鑰匙，眼前頓然一亮，抬手便拿了起來，在手中掂量了幾下鑰匙的重量，確認真實后，了：“說吧！還想讓小爺做什麼？”

“府邸距離丞相府較近，在回來之前，需要你來暗中保護丞相府。”

“我？保護丞相府？”夜云舒不悅皺眉，“小爺好歹也曾是王爺……”

“府中開銷每月由玉竹堂全權負責。”

“行啊你阿垚，可真是會拿小爺心思，！！在回來之前，丞相府那些人的安危，就由小爺全權負責了。”

“一旦出問題，后續府邸的開銷將由四殿下自行解決。”

“喂！這樣太絕了吧？小爺就一個人，喂！你別走！咱們再重新商議下。”

與此同時，書房。

老太監一臉恭維的邁進殿門，俯作揖：“皇上，宸王府沒尋到人！”

皇帝皺眉不悅：“早朝不上，人也不在府上，三王弟這是想作甚？”

最近關中城的事迫在眉睫，皇帝一直在等消息，所以別的事也就沒去關注。

直至老太監低聲音：“皇上，宸王妃死了！”

“你說什麼？”皇帝龍大為震驚，“怎會死了”

他還記得，那日在書房，唐云瑾分明已經選擇了對皇家妥協，這才幾日過去？

老太監苦笑：“老奴也是才知道的，消息還沒傳到宮里來，但是宮外邊幾乎人盡皆知了。”

“竟死了……”皇帝還有些緩不過神來，眼瞳一凝，抬手扶額：“玉竹堂的事，朕原本還想靠去做。”

老太監還是一臉的苦笑，頭逐漸低了下去，沒再說話。

皇上話里的意思很明顯，但他不敢輕易接話，畢竟龍言不可輕易揣測。

“皇上，如果三王弟實在不開，不如就把此事由本王理！”

如果不是夜若云忽然說話，皇帝興許都忘了這書房，還有第三個人。

他探究的視線落在夜若云上：“如今唐云瑾既死，你難道一點也不難過？朕記得當初你想同三王弟爭奪。”

夜若云從容揖手，淡定說道：“出事本王自然心沉重，但歸結底，會死，皇上也不開關系！！”

這是夜若云第一次如此對皇帝說話。

弄得后者龍大怒：“王兄，為了一個人，如今就是這樣與朕說話的麼？”

“皇上若是不提及，本王還未必會說，皇上既然提及了，便該把本王這些話聽進去，原本皇室與可以達到雙贏，只能說皇上不懂得權衡利弊，喪失了最佳的機會！！”

皇帝的那些心思，夜若云怎會不懂？

不讓唐云瑾與夜宸寒和離，只是為了牽制玉竹堂罷了。

“王兄是在責怪朕？”

“本王不過實話實話，皇上莫非連這點實話都承不住？皇上可莫要忘了，若沒有本王與三王弟的全力支持，未必能坐穩這帝王之位！”

這句話，在皇帝的心中一直是刺。

如今夜若云直接挑明了出來，令皇帝的臉更為難看，了兩下，好似要說些什麼，最終還是咽了回去，龍眸微瞇，將緒往回收斂，沉聲道：“關中城的事，便由王兄理了！”

夜若云臉不變，象征的揖了揖手：“本王告退！”

待夜若云一走，皇帝怒拍桌案，一聲冷哼。

嚇得老太監當場跪地：“皇上息怒！”

“一個兩個的都反了！朕離了他們，難道還鞏固不了這天下了？”

老太監肩膀一，沒敢吱聲。

但要說實話，皇上離開這兩位權王還真未必能鞏固天下。

而如今正是龍大怒的時候，他是一個字都不敢多說，免得惹皇上不快。

夜若云去往關中城與玉竹堂之人接應，很快將關中城毒患的事平息下來了，此等功勞自當歸屬夜若云。

至此，他在朝廷中的地位比夜宸寒重了一等。

過往在朝中最有威的戰神，在一.夜之間恍若跌落了神壇……

……

轉眼間，兩年過去。

寒冬凜然，天上飄著鵝般的大雪，街道上行人稀疏。

大雪紛飛落京中心湖面，很快便融于水，一艘烏船從拱橋下穿出，水面本結了一層薄冰，船一駛過，立即將薄冰擊碎。

夜宸寒著黑狐大，手持青皮書卷坐在船畔，專心翻閱。

比起兩年前，他的氣未曾變得有多好，一陣冷風刮過，他掩劇烈咳嗽了幾聲，劃船的九青連忙停了下來，將船槳放在一旁，趕忙走過去關心道：“王爺，您怎麼樣？要不要喝些姜湯？爐子里還熱乎著，喝了至能好些。您這兩年子越來越差了。”

緩過來之后，夜宸寒淡然揮手，臉雖比之前更差了些，卻像是早已習慣了，緩了幾口氣便沉下眸子去，淡漠開口道：“不必。”

“王爺，以您如今的，平日里提劍都難了，這寒冬臘日的，還非要出來游船，屬下真的怕您況會更不容樂觀，要不……要不屬下還是去玉竹堂請為醫士過來，幫您調理下吧？這樣一直下去不是辦法！”

聞聲，夜宸寒角揚起薄涼自嘲的笑意：“有什麼可調理的？死了也好，這都是本王欠的！”

兩年了，他至今也沒從失去的“噩夢”中走出來。

即便有那麼一段時間，他讓自己投軍營，甚至給自己安排了諸多事務，但直至累垮昏迷不醒，他腦子里想到的也都是唐云瑾，好與不好的回憶，反復在腦海中呈現，折磨著他。

而現在，他完全不敢讓自己停下來，隨意出個神，他都可能看到與唐云瑾有關的幻象。

雖然兩年過去了，的模樣卻在腦海中越來越清晰。

甚至與……有的時候，他從幻覺中警醒過來，還會下意識的覺就在邊，從未離開過。

九青哀嘆一聲：“屬下還是希您……”

“娘親，雪誒！”

“哎呦，壞哥哥，你竟然敢用雪球丟我！”

“略略略，笨妹妹，一點長進都沒有，連顆雪球都躲不開！”

“你們兩個跑慢點，小心到！”

嗡——

夜宸寒雙耳一陣嗡鳴聲，手一抖，書卷隨之掉落。

他拖拽著虛浮的腳步從船艙里走了出來，如魔怔般四張。

“主子，您怎麼了？”

他忽然間的反應，著實將九青給嚇到了。

心里暗道：王爺不會是又魔怔了吧？

“是回來了，是回來了！一定是！”夜宸寒蒼白的薄一陣輕，接著不顧一切用輕功飛上岸，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

“王爺！”

九青嚇呆了，也顧不得船，連忙追著上岸，一路跟著。

王爺現在差的不行，就這麼冷的天，見風多了可是要昏迷的，要是一會兒跟不上，等到時候王爺暈死在哪，他都不知道。

“瑾兒，瑾兒！”

他如瘋魔般一路跟街巷，看著那道著青絨斗篷，有些悉的影一手牽著一個孩子。進了陌生的府邸，他似有些激，以至于瞳孔微微擴展，邁著大步果斷追了上去，同時啞聲喊道：“瑾兒！是你嗎瑾兒！”

他的聲音，足夠讓半條街的人都聽到。

但那名牽著兩個孩子的人卻像是完全沒聽到，很快進了府邸，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下。

這一次，夜宸寒覺得自己很清醒，看到的絕對不是幻覺，也不知執念從何而生，他邁著大步直沖府門而去。

那府邸侍衛見他沖來，嚇得趕拔劍阻攔：“此乃云府，這位爺找誰？”

另外一名侍衛似乎認出了他，低聲道：“這好像是宸王殿下。”

最先說話的那名侍衛立即變了態度，連忙收劍，恭敬道：“宸王殿下，您有事嗎？”

“本王要見唐云瑾！”

這是云府，唐云瑾名字里也有一個云字，絕對錯不了，肯定是回來了。

“這……”那侍衛有些傻眼，“唐云瑾是誰”

另外一名侍衛連忙小聲道：“是前兩年死的宸王妃，這宸王殿下自打死了王妃起便收了刺激，聽聞總是魔怔，剛剛估計是把咱們夫人錯認那死去的王妃了。”

雖然說話的聲音不大，但這會兒夜宸寒耳力卻是近兩年來最好的一次，當即篤定的沉聲道：“不，本王不會認錯，絕對是，讓本王進去見！否則……擋本王者，殺無赦！”

侍衛苦笑，雖然知道他可能聽不進去，也還是必須解釋清楚：“宸王殿下，我們這里真的沒有宸王妃，剛剛進去的是我們夫人啊，雖然是最近才會京城，但我們云府在京城也有兩年多了。”

九青也連忙追了上來，連忙道：“王爺！這云府的確早就在京城了，您肯定認錯了。”

這些年，王爺認錯了多次，九青都看在眼里，每每面臨這種事端，他都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