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現在師家好味集團的進賬,三百兩算不得什麽,隻郭張村距離縣城確實有些距離,後麵有一段是著別的村子走的,其實有點繞彎路。
若也要修直道,就得先去衙門找蘇北海報備一下。
修橋築路這種明晃晃的政績,想來蘇北海不會拒絕。隻要有縣太爺發話,其他村子也就沒話說了。
反正原本世上也沒有路,走的人多了才有了路。
如今做主修路,大家再沿著走也就是了。
“哎!”老村長激得胡子飛,“要不了那麽些,這是造福子孫後代的大好事,還用得著外頭雇人?各家各戶出幾個爺們兒,空也就幹完了!”
若隻算磚石,自然更便宜,可事兒不能這麽辦。
“知道您老想為我省錢,可修路的事看著簡單做起來難,門道多著呢。那些手上有活兒的,夯實的地基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不變形,咱們外行人勉強弄起來,要不了多久就被雨水泡壞了,還得費二遍事。”
師雁行笑道:“況且大家又要做買賣,地裏也有活兒,哪裏還能騰出空來?”
老村長爺倆一琢磨,倒也是,隻越發不好意思,走的時候還有點暈頭轉向。
尤其老村長,整個人如同吃醉了一般,兩發兩腮赤紅,口中兀自喃喃有聲:
“天爺啊,上輩子積德啊,又是學堂又是修路……天爺啊,積德了啊!”
說幹就幹,次日師雁行便手書一封,派胡三娘子親自送去,寫明自己想出錢為郭張村修路,希縣令大人準許雲雲。
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因胡三娘子日常跟著師雁行出,如今縣城、州城的麵人也都識得,故而縣衙的門子一看胡三娘子來了,都跟見了親娘似的,又招呼安坐,又親自上茶。
胡三娘子給了賞錢,又轉書信,那人忙狗顛兒似的去了。
蘇北海看了信,見是這等好事,又不需要衙門出錢,自然沒有不許的。
當即發了簽子,又點了鄭平安等人去畫直道。
如此一來,倒比原先的舊路短了好些。
後麵鄭平安親自去州城向師雁行報喜,倒把師雁行逗樂了。
“哪裏就值當二叔親自跑一趟了!”
這一二年他們一個州城,一個縣城,隔得遠,往自然也了,再見麵難免淡淡生疏。
可師雁行卻記著這人當年是如何支援自家的,故而開口就了二叔。
鄭平安一聽,果然歡喜,之前那些生分也都隨著這一聲兒盡消。
他像以前那樣坐下說笑,“倒也不為這事,”他鼻子,有點小得意,又有點不大好意思,“你要有弟弟或是妹妹啦。”
弟弟?妹妹?
師雁行一怔,旋即回過神來,“二嬸兒有了?!”
鄭平安嗯了聲,著手,也是歡喜,“前兒才把出來,三個多月了。”
“哎呀,這可是大喜事,怎麽不早告訴我?”師雁行高興得不得了,“不過你們什麽時候想開的?”
鄭平安嗨了聲,似乎頗多慨。
早前他跟柳芬確實不怎麽著急,可後來見大哥大嫂和有福有壽他們一家四口相其樂融融,多有點羨慕。
況且侄子侄再好也不是親生的,回頭人家親爹親娘一喊,兒就跑了。
年初小兩口合計了下,就把藥給停了。
小兩口一直很好,又都二十來歲正當年,停後不久就有了消息。
師雁行聽罷,點點頭,“這孩子來得是時候,我聽說人二十來歲生最合適,太年輕了傷子,對母子都不好。”
大祿人親就不算晚了,可大部分人還是十**就開始生,那會兒母親自己還是個孩子呢,故而夭折率極高,且容易留病。
鄭如意之妻便是個先例。
師雁行說得大方,鄭平安反倒鬧了個大紅臉,結結道:“你小姑娘家家的,從哪兒聽得這些不正經的話!?”
師雁行失笑,“保養之道,多麽正經!我從書上看的!”
當一個人過於理直氣壯時,對方就會本能地懷疑自我。
對啊,人家的老師如今可是國子監祭酒了,管教天下讀書人!自然什麽都會!
於是鄭平安迅速認慫,並開始虛心求教起來。
兩人一個敢問,一個敢答,還真就融洽。
不過師雁行很有自知之明,也不敢說,隻撿了些上輩子公認的科學方法說了,鄭平安如獲至寶,千恩萬謝,親自拿了小本本記。
分別前,師雁行反複強調,“除了那些有毒的,活化瘀大寒大涼的,一切以孕婦心為準!吃什麽就讓吃!”
不準這不準那的,孕婦自己都抑鬱了,還生個屁的健康孩子!
鄭平安頓悟,“得了,怎麽伺候祖宗,回去我就怎麽伺候媳婦!”
師雁行朝他豎了個大拇指,“明白人!”
鄭平安拱拱手,“好說好說。”
重節前夕,京城來信,容量很大。
三位師兄都有書信,其中尤以柴擒虎為最,單獨裹了一個大包袱。
隻看分量吧,師雁行就知道肯定沒什麽正事兒,索先推在一邊,晚上自己回屋慢慢看。
先辦正事,看師父的。
裴遠山進京之前,師雁行還曾委托他一件事:查幾個人。
算日子,裴遠山到京城也有時候了,直到這會兒才回信,必然是有了結果。
打開信一瞧,先是關切之語,說自己和宮夫人都好,讓不必擔心雲雲。
後麵的信紙步正題。
師雁行深吸一口氣,才要看時,正巧江茴帶了新做的裳來給。
師雁行請坐了,點著那信紙道:“之前我曾問過你,日後咱們必然要去京城,你可還對往事介懷。”
江茴的臉瞬間白了,放在桌上的手微微發抖,不過馬上就被一片溫暖包裹。
師雁行抓住的手,努力給力量。
“我知道你一直沒放下,那樣的仇恨,任何人都放不下。”
一句話就把江茴的眼淚都招下來了。
的都在抖。
“我放不下,我永遠都忘不了我娘死的樣子……”劇烈地哽咽著,“,讓我跑!這麽多年了,我都沒去墳前上過一炷香!”
江茴失聲痛哭。
師雁行安靜等哭完才把信紙推過去,“以前是咱們沒本事,沒機會,可現在不同了,我托先生打聽了幾個人的下落,你要親自看麽?”
江茴的呼吸急促起來。
死死掐著自己的掌心,過了好一會兒,咬牙切齒道:“看!”
接過信紙時,江茴的手還在抖,分不清是怒還是怕。
憤怒於過去漫長的歲月都無法替自己和母親報仇,又唯恐作惡的人繼續逍遙快活,讓的怨恨為笑話。
“沒關係的。”師雁行輕輕拍著的後背,“我們還有機會,大把的機會。”
掌心的熱度過背心源源不斷地傳來,江茴奇跡般平靜下來。
展開信紙,閉上眼睛,用力吸了口氣,這才重新睜眼,低低念出聲。
“江平,隆元九年進士……隆元十五年因故褫奪功名,被逐出京……慶貞五年,亡?!”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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