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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衍生息了數百年的村落毀於從天而降的火雨,族長殞命,土人只得背井離鄉遷往他,在此之前,他們須趕往斷崖峰,跟之前避難的婦孺會合,再作決定。
離開村落的除了土人,還有一干高來高去的崑崙劍修,褪去了神和敬畏,他們也是可以被打敗的。
唯獨孟中流留了下來。
別人可以回流石峰,他卻不能。他是劍宗的弟子,一個失勢的宗門,沒了師尊,又背負著「勾結妖族」的嫌疑,等待他的命運會是什麼,可想而知。孟中流心中清楚,「勾結妖族」云云,也並非完全誣陷,他瞞著師門,私下裡與玄水黑蛇佘昊好,謀取妖丹修煉《合氣指玄經》,這是顛撲不破的事實,一旦暴在下,縱有一千張,也辯不清楚。
他決定留在蠻骨森林繼續打探消息,浦尾生也沒有為難他,只是在臨走前說了句「好自為之。」(5,0);
是的,好自為之。
當史平復找到他時,孟中流正站在一片焦黑的廢墟中,到孤單而淒涼,蠻骨森林以西是巍巍崑崙,蠻骨森林以東是繁華中原,他在二者之間,與玄水黑蛇為伍,這是何等的可笑。
史平復擔心他不知,搶上前點明了潘乘年的份,命他仔細應答,孟中流哪還不知趣,急忙執晚輩禮,見過這位太一宗碩果僅存的大修士。
潘乘年問了他幾個問題,孟中流如竹筒倒豆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敢有毫瞞。
正如史平復猜測的那樣,玄水黑蛇佘昊與孟中流臭味相投,甚篤,前者贈送妖丹,助孟中流突破瓶頸,練劍氣,後者為其掩飾,助佘昊冒充秋子荻,察了一把凡人的生活。
說到底,佘昊也是蠻荒異種中的另類。
它的父母也是堪比人蟒、九頭虺、龍象、雷鳥的大妖,好不容易從鎮妖塔下逃出生天,躲過崑崙劍修的追殺,潛蠻骨森林,藏於通天河底,安分守己,極面。二妖為大日火所傷,始終未能痊癒,及至誕下佘昊,發覺子先天不足,壽元無多,急之下,它們不惜以涉險,潛黑龍潭,取得黑龍頸下逆鱗,這才挽回了佘昊的小命。(5,0);
父母亡故後,佘昊獨自在通天河過活,它溫和,修煉也不勤勉,反倒熱衷於跟土人打道,錯差結識了孟中流,引以為至好友。
正是得玄水黑蛇鼎力相助,孟中流才找到了傳說中的黑龍潭,只是佘昊不清楚破之法,也不知它的父母當初是如何潛潭下的。
史平復小心翼翼窺視潘乘年的臉,見他有些漫不經心,便開口問道:「玄水黑蛇的巢在何?」
「在通天河下游的伏波中,距離離人不遠。」
史平復向潘乘年道:「潘掌門,不如我等前往伏波一行,找那佘昊引路,去黑龍潭一探。」
潘乘年頷首應允,道:「劍修不善水,水則束手縛腳,也罷,你二人且上這如意飛舟,安毋躁。」
史、孟二人面面相覷,只得叨擾一聲,登上飛舟,潘乘年袖一展,飛舟斜飛而起,掠過長空,一頭撞通天河中。
也不知潘乘年使了個什麼神通,河水從中豁然分開,水霧裹著如意飛舟往下游去,轉瞬飛馳十數里。史平復看得明白,這是五行遁中的水遁,遁速比之劍飛行要慢上許多,但勝在平穩安逸,沒有朔風撲面之苦。(5,0);
飛舟如刀,剖開幽暗渾濁的河水,孟中流睜大了眼睛辨認方位,指指點點,走走停停,找了小半個時辰,終於來到玄水黑蛇棲的伏波前。
口有一人多高,蒙著一層薄薄的水幕,水紋晃,不斷變幻著形狀,猶如某種神的法陣。
總算不辱使命,孟中流鬆了口氣,道:「這是玄水黑蛇布下的隔水制,穿過水幕,便是伏波了。」
潘乘年足尖輕輕一點,催飛舟,倏地投中。
眼前一花,天旋地轉,眾人已置於一昏暗的中,四周空的,水汽氤氳,目所及,到都是的巖石,不時有水珠墜落,滴滴答答,發出輕微的聲響。
潘乘年收起如意飛舟,命孟中流在前引路。佘昊曾邀孟中流來伏波中做客,他大略記得路徑,當下舉步上前,轉過數個彎,眼前豁然開朗,一座空曠的府呈現在眼前,頭頂懸掛著十多顆明珠,灑下一片清冷的銀輝,堪比月,居中擺著石桌石凳,橫七豎八倒了一地。
府空無一人,史平復皺起眉頭,嘀咕道:「莫非那佘昊還未回來?」
孟中流覺得不安,里外兜了一圈,忽然眼神一凝,彎腰拾起一截枯木,湊到鼻下嗅了嗅,駭然道:「木魈來過這裡!」
木魈乃是蠻骨森林中土生土長的妖,統領群,稱王稱霸,佘昊父母的到來威脅到它的地位,三妖相鬥多年,互有勝負,由此結下了仇怨。佘昊父母亡故後,木魈去了大敵,拍手稱快,它意斬草除,卻始終為通天河所阻,無法得手。如今它得了強援,有夔牛和朱雀相助,只怕佘昊已遭了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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