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很白，白到近乎黯淡無，風很大，枯草漫卷，凜冽刀。

這一天，很冷。

李謙這兩天休息的都不是太好，住的是縣城里那種簡陋的小賓館，又要早上四五點鐘就起床開始忙活，一直到下午兩三點鐘才算撤場子，而且雖然從頭到尾開始學了才沒幾天，但他的樂相當好，對嗩吶就尤其的有覺，時間不長，就已經了王懷宇那個小小的民樂隊的首席嗩吶手，這一天天的下來，別人能稍微休息下，他卻是閑不下來的。

不熱一汗，閑下來冷風再這麼一吹，神仙都扛不住！李謙盡管好，還是有點小涼，昨天開始就打起了噴嚏。不過還好，從發現不對他就開始吃藥，也就那天流了點清鼻涕，隨后就不覺怎樣了。

下午三點多，忙完了這一場，王懷宇開了他那輛破面包，大家都窩在車廂里討論著今天主家的菜和酒和煙，一路往縣城里趕。

最近臨近年底，民樂隊的生意非常的好，活兒多到接不過來，王懷宇適時地提高了價碼，可接的活兒仍舊是一口氣排到了年底。李謙是期末考試完就休息了一天就趕到了地方上跟王懷宇他們匯合的，但是頂天了也就跟了兩天的班，他就又得請假回去了。

因為，王靖要回來了。

回到縣城，王懷宇把大家在小賓館門口放下，就要送李謙回去，但李謙婉拒了，把自己的嗩吶什麼的家伙事兒都留下，自己就背了個小包，然后搭公車回濟南府。

當晚回到盛世花園那邊吃了晚飯，李謙回到自己的房子里踏踏實實睡了一覺，就有點冒，也一下子去了九分——這讓他不得不慨，年輕真好。

第二天早上起來。他照舊的跑步、鍛煉、吃早飯，早飯過后，換上那干凈的羽絨服，打個車就直奔火車站。

臨近過年。學校也都放假，票就不大好買，王靖那邊雖然提前買票了，可買到的還是晚上一點多的票，不過也算正好。睡一覺就到了。

早上九點多，李謙站在濟南府車站的出站口，不時地盯著頭頂大屏幕上的到站信息，還要注意著出戰的人群。

八點五十的時候，王靖發來一條短信，說是火車晚點了二十多分鐘。

結果九點十五的時候，又發來一條短信，說車才剛過禹城。

對此，李謙上輩子就已經吐槽無力，這時候也就只好耐心地等。

恍恍惚惚里。他似乎是瞥見了一個悉的影，但也就是一晃而過，等回過神來再去找的時候，卻發現那影怎麼都找不到了。

于是他給王靖發短信：剛才好像看到你媽媽了？

一分多鐘之后，王靖才回過短信來：怪不得！我媽肯定也看見你了，剛才給我打電話，說有點急事先回家了，讓我晚上早點回家！

唔，這才大上午的，就叮囑說晚上早點回家……好吧。李謙終于第一次會到了王靖媽媽的開明。

然后，上午十點多，王靖終于走出了出站口。

站在洶涌的人流中，顯得有些瘦小。哪怕是穿了厚厚的羽絨服，看上去還是顯得那麼小玲瓏。還是那樣的齊耳短發，還是那副骨架纖細的圓眼鏡，拖著行李箱，在李謙的目鎖定的那一剎那也同時鎖定了李謙。

一別就是幾個月，兩個人都好奇地盯著對方。認真地打量著。

李謙站在原地，漸漸地出笑容。

終于，王靖驗過票，出了人流，乖乖巧巧地站在李謙面前。

唔，幾個月前的時候，還能到李謙的的，現在就只能到下了。

微仰著頭，有點怯生生的，甚至有點拘謹，但眼底的興卻是顯而易見。

李謙笑笑，手幫抿起一縷被的頭發，問：“是不是覺得我都帥得讓你不敢認了？”

王靖就抿抿，有點怯地笑。

李謙手要接行李箱，就順從地讓出來，然后兩個人并肩往外走。

“喂，你剛從偉大首都回來呀，不要這麼言寡語的嘛，你這樣不夠高調啊，有什麼指示神要傳達的沒？比如說順天府那邊是不是有什麼最新的泡妞籍？”

王靖終于抬手，笑著在他胳膊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

嗯，就這一下，好像那種悉的覺一下子就回來了。

過了片刻，就說：“你好像長高了？”

李謙聞言站住，刻意地直腰桿，一副宇軒昂的模樣，“一米八四！”

王靖就笑笑，也說不出是高興還是懊喪，反正是一邊笑著一邊微微撇，說：“我都沒怎麼長，我姐都一米七一呢，我媽說我那麼能吃，以后肯定比我姐高，結果我都快十八歲了，才只有一米六七。”頓了頓，又懊惱地說：“以后肯定更長不了！”

李謙就認真地盯著看，人涌中，兩個人站在出站口外的廣場上，一不，你盯著我，我盯著你。

片刻之后，王靖有點，就低下頭，小聲說：“你看什麼呀，那麼多人！”

李謙放開行李箱，緩緩地出手去，輕輕地用力，把拉進懷里，緩緩抱，先是一個大氣，片刻后，他一往深地說：“我就喜歡一米六七的小姑娘，最好是快十八歲的！”

噗嗤一聲。

王靖本以為李謙這麼深款款的，指不定是想要親自己一下什麼的，心里正是又期待又忐忑又害的時候，結果李謙突然蹦出來這麼一句，一下子沒繃住，笑場了。

李謙放開，得意洋洋。

王靖抬手打了他一下，似笑非笑，臉蛋兒緋紅。

…………

得了王靖媽媽那邊的懿旨，李謙和王靖就干脆直接打車回了李謙的房子。

在出租車里，還是一副沉穩安靜的小家碧玉模樣，可一等到進了李謙的房子，卻很快就變了一只嘰嘰喳喳的小喜鵲。

“順天府那邊的學生比咱們這里還要不重視學習。他們都更喜歡玩，也

更會玩，在那邊，能考五百多分。在班里就可以輕松進前十名了，第一次考試，我不知道，一下子考了700多分，嚇了他們一跳。以后考試，我就故意多做錯幾道題，像上次考試，我就只考了635分，這下子就好了，至沒那麼嚇人了。”

“……對呀，對呀，你要是也轉學過去的話，肯定能進前十名！”

“咦，這是VCD機？你什麼時候買的？啊啊啊啊……你居然有那麼多電視劇。還有電影，啊啊啊，我要看我要看，平常在家，我媽都不讓我看！在順天府那邊，我姐倒是沒空管我，但家里沒有VCD啊！”

“哎，你這個音箱的聲音不太好聽啊，我姐買的那套音箱，真想讓你也聽聽。那個音質，特別的好聽，我姐說要好貴呢，可就那樣。才只是剛門！”

“唔……我聞見胡辣湯的味道了！你是不是早上喝胡辣湯來著？我們學校的餐廳里早餐就是整天包子油條煮蛋，還有豆漿小米粥，我都快半年沒喝過胡辣湯了！”

然后，在小區門口的早飯點，居然一口氣吃了三個包子，還喝了一碗胡辣湯。這才出一副的模樣打了個哈欠。

不過神奇的是，李謙從頭都看著吃，再次發現吃飯的作實在是神奇，居然連吃帶喝的那麼多東西下肚，上一點痕跡都不留。

問，就不好意思地說：“我媽說的呀，從小就要求我跟我姐，吃飯的時候不能說話，吃飯要慢，吃完了上不能留下油啊什麼的，不然的話就會有人笑話。”

李謙一臉呆滯地看著，緩緩搖頭，說：“你們真慘！”

王靖不屑地瞥他一眼，才不認為自己慘。

相反，從小練就的這門絕技，讓不管走到哪里，都會很快就被周邊的同學注意到，然后很快就讓跟好奇地過來打聽的同學識起來。

吃完了早飯再回到家里，明顯就沒有那麼興了，估計是這一夜在火車上也沒休息太好，反正整個人顯得有點蔫兒了。

只是當問起李謙吹嗩吶的事，才又重新來了神。

“你真的跟著他們跑出去給人吹嗩吶呀？”問。

李謙就笑，“是啊，早上四點來鐘就要起來，五點多趕到娶媳婦的人家，這個時候人家那邊已經都開始預備了，我們要先跟著娶媳婦的那個人滿村子轉悠，給年齡比較大的村子里的長輩們磕頭，總之，我的嗩吶吹到哪里，結婚那人就得跪到哪里！回來之后還要給本家的親戚長輩們磕……哎呦喂，我跟你說，我一邊吹嗩吶都一邊替人皺眉頭，這一個早上過去，說一百多個呀！好多次我親眼見，磕完了這一，那小伙子整個人都了，都直不起腰來！”

“……那當然了，你別我看才學了幾個月，王老師要吹笙啊，所以我現在已經是我們樂隊的頭號嗩吶手了，那水平，杠杠的！”

“呃，這可不是鬧著玩兒，要四點多鐘就起床啊，你得了嗎？……好吧好吧，你要真覺得好玩，改天我帶你去參加一次，告訴你，那個大風刮呀，北風卷地白草折記得不？真就那樣！而且你跟著我們，得一整天都在外頭瞎跑，到時候凍不壞你！”

…………

兩個人說說笑笑，不知不覺間，王靖的眼皮就有些發沉。

然后，當李謙下意識地放低了聲音，他這邊說著說著，那邊王靖就已經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一開始，李謙手，還咦咦唔唔的有點回應，就是眼皮沉得睜不開，但很快就歪在沙發上徹底睡沉了。

結果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本來說好的去吃米自然已經是不能行，李謙就騎了自行車送回家。

許是一直留意著樓下的靜，李謙本來只是準備幫王靖把行李箱送上去就走人的，結果來到三樓才發現，王靖媽媽陶慧君都已經等在門口了。

于是，在對方的一再邀請下，時隔多年之后，李謙又再次踏進了王家的家門。

當然，李謙很識趣，在目前并不確定陶慧君到底是個什麼態度的況下，只是小坐了片刻之后，他就告辭出門了，而事實上，陶慧君也并沒有怎麼挽留，至是挽留的不夠誠懇。

出了門，李謙就自己撇撇，心想：任重而道遠！

…………

三天后，臘月二十五。

濟南府禹城縣下邊的一個小村子。

近些年來一直在濟南府周邊鄉村接活兒的那個著名的民樂隊，又添了一個新面孔。

一個俊俏的不像話的小姑娘，穿著一藕的羽絨服，留著乖巧的齊耳學生發，也不拿什麼樂，就跟在樂隊后面幫大家拎著放樂的帆布包。

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吸睛的利。

村子里結婚的，大多數都是二十歲上下的小伙子，他的同齡人來幫忙的，自然也多是這個年齡段的，這幫人一旦看見這個小姑娘，立馬就是一副走不路的樣子。

奏樂的空檔里，民樂隊幾個人喝水休息的功夫，或者是吃飯的時候，總有四十五歲的嬸子大娘之類的過來找王懷宇閑聊，拐著彎的套問這小姑娘是不是他兒。

當然，夠膽子直接跑過來唐突佳人、當面問王靖什麼的，也不是沒有，但往往王靖看他一眼，對方就比王靖還要先臉紅，王懷宇出來一攔著，對方也就無奈退走。

嗯，總之，的出現，完的詮釋了什麼紅禍水！

也就一個早上的功夫，大家就都沖李謙開玩笑，說他帶了個大麻煩來！

從頭到尾，王靖都臉紅得什麼似的。

不過呢，看那雙眼睛忍不住東看西看的，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李謙就知道，雖然也會覺得有些煩，但眼前這些事的新奇，還是足以讓充滿興趣的。

但是，這還不算完，等他們跟著主家的婚車把新媳婦娶了回來，就到了該攔轎的時候，這個時候，按照老規矩，當然是王懷宇要站出來吼一嗓子的。

但偏偏今天特殊，他那邊唱完了，一個高腔也的確是唱得彩聲如雷，但還沒等他撤回來，就有人大聲喊：“讓那個小姑娘也來一段，來一段才能給紅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