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廣漢郡,五縣。
楊儀指著一名著甲胄的男子大喝道:「劉將軍!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為何兵進都?難道你想弒君奪權?你這是謀反!」
「楊長史,若本將在弒君,若本將在謀反,那你又在幹什麼?怎麼?現在想置事外了?」男子反笑道,楊儀啞口無言。
說話的男子名劉蓮,其父正是劉循。劉循是劉璋的長子,當年劉璋投降劉備之後,劉循岳父龐羲的引薦在蜀國任職,拜為奉車中郎將,后遷往東廣漢郡任郡守之職;劉循亡后,其子劉蓮接任其職。
劉循歸順蜀漢后,始終記得父仇,對劉備竊取西川之事念念不忘,與投效吳國的弟弟劉闡(又名劉煒)私下多有往來。劉闡投效吳國后被孫權封為史中丞,劉闡亡故后,其子劉磐繼任父職。
劉蓮和劉磐這兩個同宗兄弟居蜀、吳兩國,一直都在臥薪嘗膽,招兵買馬,試圖等待時機恢復西川的基業;西川舊臣張任之子張秀,泠苞之子泠齊,王累之子王安都被拉攏並收麾下。
自從劉備去逝后,諸葛亮總攬朝中大小事務,他削弱各派系力量的同時,也在盡量緩合弱蜀漢朝中的各個派系間的矛盾。
諸葛亮、楊儀、董允、蔣琬、費禕等人皆屬荊州派系,魏延很早就歸於劉備帳下,深劉備賞識,算得上劉備的「部曲」,也就是劉備的私兵,是劉備真正的嫡系。
劉備自稱「漢中王」之後,將重要的漢中給魏延把守,自然引得朝中荊州派系的不滿。然而,同屬荊州派系和元老的諸葛亮卻未反對,他和魏延保持同一陣線,益州和荊州派系的眾臣只能忍氣吞聲。
深了解過三國歷史的人都知道,這個時代的君王也懂得「制衡」之道,自古以來,為君之道最重要的就是講求「制衡」,劉禪表面上貪玩昏庸,但他人傻心不傻。
劉禪自然明白,自從「五虎上將」和孫乾、簡雍等元老派紛紛亡故后,軍政大權就全部落在諸葛亮的肩上,同屬元老的魏延就了蜀漢軍中稍微能制衡諸葛亮的存在。諸葛亮對劉禪的態度是一種責任,魏延則是單純的忠心,有魏延在軍中,劉禪多能放點心,至不會讓諸葛亮一家獨大。
在真正的歷史上,諸葛亮和魏延之間確實有矛盾,但並非不可調合,並沒有《三國演義》中描述的那樣張,至在對魏國用兵的大戰略上,兩人沒有一一毫的矛盾。就如魏延搶先退回漢中時曾說過:「自己只聽命於聖上和丞相」。
從政治上和軍事戰略上來講,荊州派系的諸葛亮和魏延代表的元老系是天然的盟友,他們要制的,是不願意北伐的蜀中其他派系眾臣。
自諸葛亮北伐開始,蜀漢朝中益州派系的力量已經大大削弱。諸葛亮死後,蜀國最先開始的就是奪權之爭,唯一的元老派魏延自然到荊州派系的瘋狂打,從收到魏延和楊儀相互指責的奏表就能看出來。
然而,穿越而來的劉閃救下了即將死的魏延,劉閃的態度很明確,他從大漢的長遠利益出發,重用元老派的魏延和外來降將姜維,自然引起荊州派系的不滿。
此時朝中文臣主要以荊州派係為主,楊儀在朝上出言不遜時,他們為求自保,不得不與同屬荊州派系的楊儀劃清界線。楊儀終終憎惡魏延,他出獄後為報私仇,與益州派系的幾個外臣小將混在一起,這就水到渠了。
楊儀本想借劉蓮之手除掉魏延:收買魏延的家將前去行刺。楊儀知道不會功,他只是想藉機製造劉閃與魏延之間的嫌隙。
楊儀策劃的行刺本是做做樣子,哪料到劉蓮竟會派出800死士前去行刺,嚇得劉閃前往永安「督軍」,這確實在楊儀的意料之外,楊儀更沒料到劉蓮會兵進都。
楊儀憤憤難平,劉蓮卻滿不在乎地說道:「楊長史,你就放心吧!本將一直關注著劉禪的行蹤,我料到他會逃往永安,我已在涪水布署重兵,廣都方向也有一支奇兵,如今都空虛,大業必!等我恢復西川基業,楊長史功不可沒,本將定不相負!哈哈哈!」
「你……你……竟敢……篡位……」
「楊長史,此言差矣!西川乃是劉璋之基業,我為其孫取之,何來篡位之說?當年劉玄德竊取西川,本就名不正言不順,我父子二人茍且生,忍辱負重多年,等的就是這一天!」
「你……我……我楊儀將背千秋罵名矣……你休想得逞……」楊儀大怒道,頭也不回地離開大殿,飛上一匹快馬,往永安請姜維回師勤王。
「嗖!」
一支弓箭正中楊儀背心的要害,他悶哼一聲跌下馬來,已經氣若遊。
「敬酒不吃吃罰酒!」劉蓮上前猛踢楊儀幾腳,厲聲喝道:「想必本將的大軍已經生擒劉禪!你去永安又有何用?本想封你個廷尉之職,你卻不識時務!」
突然,四周鼓雜訊四起,喊殺震天,王安急匆匆地跑來說道:「城北殺來一隊兵馬,末將全力擋之,請主公速從南門撤離!」
「休要慌張!都附近並無蜀兵,哪來的兵馬?你是不是看錯了?那應該是張秀將軍從涪縣來的兵馬吧?」劉蓮疑地問道。
「主公,不是張將軍!」
「哦?難道是吾族弟劉磐的兵馬?」
「主公啊,就算劉磐將軍有心引兵來援,他如何過得了永安?」王安心急火燎地說道,心中暗嘆,智商如此低下的劉蓮竟敢造反,看來自己跟錯了人。
「這就奇怪了,到底是哪路兵馬?你確定不是張將軍?」
「哎呦主公啊,趕快走吧!我能確定不是張將軍!他們好像打的是「魏」字旗號!如今城中兵將不足,五縣不可久留,主公勿要遲疑!」
「魏」字旗號?難道是魏延?他不是在駐守漢中嗎?他怎麼會知道這事?他怎麼來得這麼快?」劉蓮仍在疑,並不準備放棄:「可有涪縣張將軍的消息?」
「主公,這隊蜀兵從城北而來!如果是魏延,他來的路上必經涪城,想必張將軍已經……主公,勿再拖延,趕從南門撤吧!」
「怕什麼?廣都方向的泠齊將軍可能已經攻陷都,或許已經活捉劉禪,我為何要逃?就算真是魏延殺來,只要我有劉禪在手,他敢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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