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被權力熏染過的佟無瀾一直都在後悔，倘若他晚些對胭脂下手，那麼此刻胭脂是否能助他力挽狂瀾？

又或者那個殺千刀的未朝皇上下毒，他未來當真有可能會為大齊新帝。

無論哪一條路他都能再搏一搏，總好過現在要離開這裡了。

佟無瀾著眼前翡翠玉桌面，心中萬般不舍。

外面的榮華如何能與皇宮裡的富貴相比，可如今他不得不捨棄。

就像眼前這塊翡翠玉的桌面，他想帶出宮，終歸是力有不逮。

佟無瀾知道城樓的況，天歌在那裡重兵集結。

這也是好事，有人攻城，所有人的注意力必然都在天歌上，誰會理一個毫無用的昭王呢！

不得不說，古有俗語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這句話，擱在佟無瀾上再恰當不過。

此時佟無瀾已然拎起包裹，他不止一次深夜離宮，自然得了一套離宮的好路線，於是一個人悄悄竄出長定殿。

殊不知，這長定殿里哪怕是劉忠都在時刻盯著佟無瀾。

更遑論是早早被天歌安排到此的柳螢跟季安庭。

庭院，佟無瀾背著包裹將將推開殿門，背後忽的傳出聲音。

「昭王殿下，這麼晚了您這是要去哪裡？」

佟無瀾聞聲大驚，轉一刻分明看到柳螢站在他面前，而後大怒，「本王去哪裡，需要你一個嬤嬤過問？」

柳螢俯，「老奴不敢，老奴只是聽到靜出來瞧瞧。」

「這裡沒你的事，退下！」佟無瀾轉走時，季安庭亦從側房推門出來。

接著便是劉忠，三人一起圍至近前，看似恭敬，可落在佟無瀾眼底怎麼都像是捉賊拿贓。

「昭王殿下，您這是想……出宮？」劉忠上前一步拱手，好奇問道。

夜黑，掩沒了佟無瀾臉上那份尷尬。

見佟無瀾未語，季安庭也是疑，「昭王殿下若想出宮可得等明個兒天亮，這會兒宵，宮裡規矩，誰都不許出去。」

佟無瀾被三人纏住，自知不了，乾脆跺腳推開擋在前面的劉忠，「本王只是心煩出來轉轉，你們一個兩個守賊一樣，都滾回去！」

直至佟無瀾回到長定殿，劉忠三人方才暗中舒口氣。

劉忠看向季安庭跟柳螢，二人皆出心領神會的表。

彼時劉忠發現佟無瀾有盜宮中之的時候便將此事告知柳螢跟季安庭，二人小心守著。

不想今夜還真讓他們給守著了。

待劉忠回房，柳螢跟著季安庭去了同一間廂房。

燭火如豆，柳螢坐在桌邊，心中有怨，「我不相信那個人是小皇子。」

「噓－」

「這裡又沒外人，你噓什麼噓！你就相信那……那個東西他是佟貴妃的孩子？」柳螢憤恨開口，「佟貴妃的孩子，斷不會做賊！」

「你這麼激有用？如今我們不是拿不出證據證明他不是。」季安庭長嘆口氣，「雖說昭王長的俊俏，可我總覺得這俊俏里差著些東西。」

「差著貴妃娘娘的恬靜淡雅，與世無爭。」柳螢瞧向季安庭，「就算小皇子更像皇上，可那佟無瀾上也差著皇上的那份聰明跟心機。」

「別胡說。」季安庭下意識瞧了眼窗外，「這裡可是皇宮。」

柳螢雖然覺得自己說的不錯，但也刻意低聲音，「佟無瀾自宮這段時間，除了討好皇上哪干過什麼正經事！眼下皇城出了問題，他竟然想要逃，這不是心虛是什麼！」

「逃肯定是逃不掉，只是不知道接下來這大齊皇城，會有怎樣巨變……」季安庭抄起桌上茶壺，連杯子都沒用直接嘬了一口。

柳螢皺眉，「酒？」

「酒解千愁。」

季安庭苦一笑，「你我在這皇宮守了半輩子，兜兜轉轉這些年又回到這裡，如今我只有一念，替佟貴妃找到小皇子，若死，也瞑目。」

柳螢沒有回應。

季安庭的心愿，又何嘗不是自己的。

他們活著的意義，只有小皇子……

長定殿，佟無瀾氣的扔下包裹坐在桌邊，狠砸桌面。

他倒不一定非要今晚走，可就剛剛形，他明顯是被那幾個眼尖的盯上了。

佟無瀾思來想去，只得等到明日出宮，再做打算。

「誰！」

就在佟無瀾吹熄燭燈轉想要回到榻上時，約看到榻上坐著一人。

驚恐之下，佟無瀾急急用火摺子燃起燭燈，再轉。

那人依舊在。

「你是誰？」佟無瀾驚恐看向榻上端坐的男子，寒聲質問。

男子緩緩起時佟無瀾猛然後退，目驚恐，「你站住！不然本王喊人了！」

「皇兄當真不知我是誰？」北冥澈著慣常裝束立在那裡，眉目溫潤，一如往常。

佟無瀾皺眉，「皇兄？」

「皇兄宮已有小半年，難道不知這皇宮裡還住著一位王爺？」北冥澈一直都知道自己在這皇宮裡毫無存在，他不驚訝，眼中卻顯悲涼。

「你是……平王北冥澈？」佟無瀾恍然想到之前顧北川曾說過，當今皇上有三子，皇長子北冥淵，次子為佟兮生的小皇子，還有一個是意外，平王北冥澈，原是個啞。

「你不是啞？」

彼時顧北川佟無瀾不必在意北冥澈，他便也不知道北冥澈早已能言。

聽到佟無瀾質問，北冥澈清冽明眸陡然閃過一涼薄，「可能皇兄失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佟無瀾怒視北冥澈，居高臨下。

北冥澈慣了這樣的目，便也不多一個佟無瀾，「因為我想知道，這長定殿到底與我的顯慶殿有何不同。」

北冥澈走向北牆，整面牆的紫檀古架上，擺的皆是貴重之。

當然，有幾已被佟無瀾挪空。

佟無瀾不耐煩，「本王很累，你可以出去了。」

北冥澈停下腳步，轉走向佟無瀾。

近在咫尺，北冥澈薄抿笑，燭掩映的容似菩提齋前那片曼珠沙華，驚艷絕絕，「知道你做錯什麼了嗎？」

佟無瀾皺眉，心生厭煩，「走開……」

未及佟無瀾把話說完，整個人竟彈不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你錯在，搶了本不屬於你的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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