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映桐走後，玉晴雪攥著扇手柄，想張口，卻又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本來灶間就熱，這一憋，臉更紅了。

蔚藍的眸子發紅，垂著腦袋來回踱步，抬起頭看一眼玉斷魂，張張，攥了攥拳頭又低頭踱步。

「師父.說的.」

「真是個有意思的怪人。」玉斷魂著消失在穿堂門的背影低聲呢喃，「這時間所有求之不得的東西都需要等價換，卻把我和阿七分得清清楚楚…」

玉晴雪腳步一滯，猛地抬起頭來看，眼裡的心疼溢滿眼眶。

師父那樣傲氣不羈的一個人，如今卻是要俯首做一枚棋子了嗎.

舒映桐吃飽喝足，個那個順來的糯米走到堂屋。

正巧遇上一個婦人挑著滿滿一擔裳往裡走，後跟著一個瘦骨如柴的小姑娘。

「景夫人起來啦？」婦人停住腳步笑著打招呼，臉上的痘印坑坑窪窪，一笑起來在一起。

這是村裡的一對母，當家男人把田地賣了帶著兩個兒子逃難，留下媳婦和兒在村裡聽天由命。

去年剛遭過災，今年的糧食還沒的時候他們就走了，也帶走了家裡為數不多的口糧。

得虧家裡的土坯房賣不掉，母倆得以有個容之所，靠著屋后的菜和山裡的山貨野菜不至於死。

但是天花沒放過們，雙雙染病。

張氏病重，兒金玲病癥較輕，舒映桐來的時候母倆已經斷糧了。

第一天看病那天，九歲的金玲卸不下來門板，只能讓把張氏綁在曬東西的竹搭上，一點一點拖到集合點。

病好之後，母倆包攬了洗裳和打掃房屋的活，但卻不在這邊吃飯，到了飯點就回村裡吃大鍋飯。

「拿去吃。」舒映桐把還熱著的糯米遞到金玲面前。

母倆做事利索，眼裡有活，從不多話。

一院子人的裳洗得很細緻，金玲把料貴的裳分出來洗，舒映桐給們的胰子用得很小心，活卻幹得漂亮。

「多謝景夫人~」金玲放下木桶雙手接過，靦腆地道了謝。

這沒什麼好客套推讓的，賞的東西，接著就是。

有錢人家賞錢賞很常見，別說是親手遞過來的，就算把吃食丟地上，也會立刻高興地撿起來。

這可是實打實的細糧，蒸的時候滿院子飄香，難為景夫人還惦記，多好的人啊。

舒映桐擺擺手，大步往門口走，「去忙吧。」

「噯！」張氏歡喜地應了，挑起桶往後院走。

烈日高懸，知了聲此起彼伏。

玉玲瓏坐在凳子上，腳下踩著葯碾子的盤軸，一邊碾葯一邊抄書。

碾葯需要用勁，難免隨之晃，還得保持懸腕書寫，這就很考驗耐和協調了。

舒映桐看了一眼紙上的字，嫌棄地皺了皺眉頭，「字還能再丑點？」…

「哇，嫂嫂，你什麼時候能誇我一句啊」玉玲瓏生無可地仰起臉使勁搖晃，臉上寫滿崩潰，「你來你來，我不信你能不抖。」

「站一邊去。」舒映桐把拉到一邊，踩上碾槽，拾起筆蘸墨。

碾葯的作緩慢得有節奏，紙上落筆卻是筆走游龍如行雲，甚至還寫了好幾種字。

玉玲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會，開始給自己挽尊，「那那我學寫字時間不長！」

舒映桐筆鋒未停繼續寫，冷嗤一聲，「聽說你五歲就開始啟蒙了。」

西席先生換了一又一，能走著出煙雨樓的算是萬幸，大多是被抬著出去的。

一波又一波往上沖，一波又一波被刷下來。

西席先生們得出一個與淚的結論：金條誠可貴，生命價更高.

「那幫庸才！」玉玲瓏滿不在乎地小手一揮，「誰耐煩聽他們說那些晦難懂的之乎者也，個個自詡學富五車，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舒映桐角，合著做老師不僅要求文學素養高，還得會飛檐走壁唄？

玉玲瓏猶自絮絮叨叨抱怨的西席先生如何不懂吃喝玩樂不接地氣，門裡跑進來一個曬得黝黑的小男孩。

「景夫人好！」他問了一聲好，轉向玉玲瓏，「阿七，給，余甘果，吃了嗓子不疼！」

渾汗津津的小男娃高興地抹了一把流淌到下的汗水，掀開兜著的角，裡頭是一些扁圓的果子。

黃玉，能看見果皮包裹著等六條棱。

「你嗓子疼？」舒映桐往玉玲瓏臉上瞟了一眼。

剛才聽說了一車話，沒發現聲音沒有異樣。

「啊不是，我好得很，我娘肯定嗓子疼。」玉玲瓏饒有興緻地抓了一個在裳了幾下丟進裡，咔嘣一聲脆響，「呸呸呸！這什麼玩意，有毒吧.」

玉玲瓏苦著臉把裡的余甘果吐出來，抓了茶杯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涼開水。

「不不不」小豆子連連擺手，急得額頭又冒出一層汗，「沒有毒沒有毒，很好吃的！」

「騙誰呢，又酸又，這也能好吃？就服你這種沒吃過好東西的.」玉玲瓏苦著臉長了舌頭。

小豆子垂下腦袋小聲地說：「我我.我是沒吃過好東西可是余甘果治嗓子疼真的有用.」

阿七說娘嗓子啞，他翻了兩座山才在一懸崖邊找到一棵余甘果樹。

別的好摘的都讓別人摘走了。

「小豆子沒說錯，這是好東西。」舒映桐看了一眼小豆子額頭上被樹枝掛破的痕，手從他兜里抓了一個在玉玲瓏裳了。

「這是他們這邊特有的果子，之所以余甘果正是因為口之時非常酸，但是咽下去之後嚨里會有回甘。吃了之後再喝水，裡會有清甜的味道。」

把余甘果放進裡咬開，一酸的味道霸道地佔滿口腔。

「嗯嗯嗯！」小豆子用力點頭，黑白分明的眼睛亮亮的，「好吃！」

他垂下頭想了想，忽然臉一亮，從兜里掏出一個小小的布糰子，小心翼翼地打開。

「阿七，你要是嫌口，那我多摘一些用罐子腌了給你做零。我有鹽，你看，龐都司獎勵我的！」

「嗯？鹽？」玉玲瓏拈起那個和余甘果差不多大小的石狀，黃褐半明，裡面還有一些或白或黑的雜質。

舉在眼前對著左看右看，這和見過的雪白鹽粒不一樣啊

試著出舌尖了一下，「呸呸呸！這什麼鬼東西，你捉弄我！」

甩手一丟，抓起杯子灌了一大口，嘰里咕嚕在裡漱了才跑出去把水吐了。

氣呼呼地叉著腰回來，提起水壺倒了一杯灌進裡鼓著臉頰氣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