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比爺還爺

天空沉，從門口刮進來的風帶著沉悶的熱氣，門口停了一輛清油馬車。

吧嗒。

棋盤落下一子，老掌柜扶後仰往外了一眼，手拍拍旁邊的人，「阿書，出去阻一阻。」

抱著蒼蠅拍趴在桌上打盹的胖小二半睜著眼坐起甩了甩腦袋，笨拙地站起往外走。

「客，客滿嚕…」甕聲甕氣說完，耷拉著著眉眼抱著蒼蠅拍往回走。

駕車的年丟開韁繩跳下車，歪著子往大堂瞧了一眼，瞪大眼睛吼：「你給我回來！」

阿書轉過慢吞吞走回去，黑白分明的眸子疑地看著他，微微偏頭想了一下，又道：「客，客滿嚕。」

「嘿，我就奇了怪了，你是怎麼做到睜眼說瞎話這麼順溜的？」他手指指只有兩個人坐那下棋的大堂，「你們這客滿？」

阿書皺起眉頭，盯著抱在懷裡的蒼蠅拍，垂下眼睛，「客，客滿嚕～」

年倒吸一口氣，天翻了個大白眼，扯了個皮笑不笑的笑容，舉起拳頭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再說一句試試，信不信我捶死你！」

阿書抬起眼皮，手握住揮到他鼻尖的拳頭，「老爺說，打人是不對的。」

外頭嘿嘿哈哈了一陣，舒映桐執白子落子，探出頭瞟了一眼，只見那個圓胖的小二雙手叉腰低頭看著不停往他肚子上錘的拳頭。

「鐵布衫？」挑眉看著老掌柜。

「不知道呀，在路邊撿到他的時候衫襤褸，上好幾爛得長蛆，頭上倒是有三個戒疤。」老掌柜端起茶盞慢悠悠抿了一口。

「救活了之後發現他不記事，便留在邊當個僕從。只是子純了些，如同三歲稚兒，貪貪玩貪睡。」

說完擱下茶盞，沖外面招招手，揚聲喚他：「阿書，回來吧~」

「客，阿書要回去了。」他拂開年，彎腰撿起地上的蒼蠅拍慢悠悠地往回走。

「嘿，我！」年氣了個仰倒，提拳便要往他後腦勺錘。

「阿茗，咳咳咳咳不可…」一隻蒼白的手開車簾，溫潤的嗓音咳嗽連連。

年臉上一慌，立即轉撲到車板上放下簾子，苦著臉抱怨。

「就這一家客棧清靜雅緻，他還不願做生意，沒見過這麼怪的！你這子.要是再耽擱下去，還沒到垣縣尋著離塵神醫就扛不住了啊」

「罷了，咳咳咳.再尋別吧.」

「這都快天黑了.嗐！行吧！」阿茗垮下肩膀坐上車板撿起韁繩，「駕！」

「哎~客~客~別忙走！」

熱地呼喚聲從客棧門口傳來，阿茗鼓著轉頭去，見是一個滿臉笑容的瘦小二往這奔，連忙勒韁繩。

「怎的？不是不讓住店麼！」

「哎呀，客說的哪裡話，哪有生意送上門不做的道理呀~」八斤躬著子拱手討好地笑，「先前那憨牛瞎搗蛋，我們掌柜已經訓斥過啦~客可是要住店？」

「哼，不然呢？」阿茗斜睨了他一眼。

「哎哎，好嘞~小的這就去抱馬凳來~」八斤一溜煙跑回屋檐下長了脖子高喊：「安子~來給客人牽馬~」

老掌柜收回目坐正了子，笑呵呵地從手裡了一子落盤，「倒是老朽佔便宜了。」

「做一樁生意是做，兩樁也是做。」舒映桐擰起眉頭著棋盤，一時間不知道要不要一味求勝。

想起當時跟安行舟下棋時，他那言又止像吃了死蒼蠅一樣的表，手指換了一個方向。

吧嗒。

老掌柜略帶訝異地看著落下的棋子，捋著鬍鬚啞然失笑，「客這是為了遷就老朽？」

「打發時間。」舒映桐氣定神閑端茶抿了一口，抬眼隨意往門口瞥了一眼，微微有些怔愣。

這.

什麼鬼

老掌柜看那一臉茫然的樣子，跟著轉過頭往門口瞧，「咦？」

他眨眨眼轉過頭又看了看舒映桐，「呃你們」

「不認識。」舒映桐收回目。

「哇爺那那那.」阿茗抖著手指遙指一臉淡漠坐在那喝茶的舒映桐。

「阿茗，不得無禮咳咳咳.」裴知行夾著方巾捂轉頭咳了一陣，心裡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老掌柜起笑容和藹地走進櫃檯，抱了店簿出來，「還請兩位客出示路引吧。」

「阿茗。」裴知行輕喚了一聲。

「哦哦。」阿茗轉過頭解下包袱把路引掏出來遞過去，忍不住又回頭看舒映桐。

他七歲開始服侍爺，自認為去過許多地方，見過許多人，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跟爺長得這麼像的人！

好傢夥，那小娘子一冷清，面無表坐在那喝茶，簡直比爺還爺啊！

爺還沒有氣勢呢.

「客從滄沂那麼遠的地方來，是專程來竣縣還是路過竣縣呀？」

「路過，我們要去垣縣。」阿茗乾地回話。

「去垣縣做什麼呀？」

「尋醫治病。」

「哦~」老掌柜筆走游龍登記在簿，末了若有所思瞅了一眼舒映桐，轉頭看著蒼白虛弱的裴知行，「老朽冒昧問一句，客這病似乎不是急癥呢？」

阿茗臉一變浮上怒，眼一瞪張就想開懟，裴知行點點他的手臂，和氣地說：「時起便是這樣了。」

「哎呀，你這掌柜怎的問個沒完。我家爺乏了需要歇息，趕開個上房。茶水先上，再準備熱水沐浴，要熱一點的。」阿茗一張一合急吼吼地吩咐完，拍了一個銀錠子在櫃檯上。

老掌柜眉開眼笑地招手把八斤過來，遞了門牌鑰匙過去，「帶兩位客過去吧。」

「呀嗬？你們雲水居是找不自在呢吧！都給我站住！」

兩個衙差趾高氣昂地進客棧，瞇著眼睛打量了一圈大堂的幾人，「八斤，你是喝乾了沅江水是吧敢往裡招客人了？」

「呃」八斤滿臉複雜地看了兩人一眼，「咳差爺，要不.今天就算了？」

戚班頭被打那樣，吆五喝六地回去了那麼久，這會子還沒回來呢.

這倆一會要是挨揍，他這也算是好心提醒過了嘛

「這竣縣什麼時候到你做主了？趕的，把人給我轟出去，別差爺我手！」

「呵，竣縣什麼時候到一個小小的衙差做主了？潘知縣，你給我好好解釋解釋？」

「不不不，誤會，一定是誤會」

兩衙差聞聲雙雙轉頭，張大看著平時鼻孔朝天的知縣大老爺躬著子跟在一個年輕公子後，訕笑著不停地拿方巾汗，還往這邊狠厲地瞪了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