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熏過艾草的客房

外面雨聲嘩嘩，雨勢又大了起來。風攜著水霧吹進堂屋撲在人上涼津津的。

婦人起把堂屋大門關上，回到座位上端起默默吃面，瞧了一眼旁邊吃撐了咧肚子的兒子，默默嘆了一口氣。

「要是爹能吃上這麼好吃的面就好了。」小長生趴在桌上歪著頭瞧那截蠟燭，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

景韞言不痕跡掃了一圈這家人的神，見他們臉上只有憂愁沒有悲傷，這才開口詢問：「長生的父親怎麼沒在家？」

先前不好直接問，怕萬一哪壺不開提哪壺提起別人的傷心事，現在看來應該是有事不在家。

大嬸放下碗，幽幽嘆了一口氣，「我們薊縣沒有劃為安置災民的縣，所以只免了兩年賦稅，徭役卻是沒免的。上個月就跟著村裡的漢子一起出去了，說是修河堤，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景韞言點點頭，「上個月去的麼？那下個月就該回來了。」

徑南省也算災的省，比西南三省輕一些，徭役也相對減輕了。

修河堤這種，服役五十天，每兩年一次。

放下筷子了一眼閉的門，黑瘦的臉上滿是憂愁，「往常總是盼著他早點回來.現在卻.唉.」說了一半便只剩嘆氣。

無論是哪一種徭役，那都是吃不好睡不好，干著能累死人的活。

兒子往年每次回來，那副瘦得像竹竿一樣的模樣看著都揪心。

家裡人每天掰著手指頭算日子，到了快回來的那段日子想方設法多攢點錢，等著他回來，好去鎮集買給他補子。

以前總盼，現在倒是不希他那麼快回來了，但又怕別也有那害死人的瘟疫，這心裡沒一日安寧過。

「大嬸唉聲嘆氣又是為什麼，一家團聚不好嗎？」景韞言順著的話繼續問。

小長生氣鼓鼓地嚷嚷：「還不是小飛他們家，害得我.」

大嬸臉驀地變得很難看，厲聲呵斥：「長生！」

小長生嚇得一把捂住，著肩膀往親娘那藏了藏。

撅著心裡很是不服氣，本來就是嘛，要不是小飛他們家，村長能拄著拐過來他們家不要出門麼！

他都聽隔壁牛嬸子說了，說是小飛他爹得了很厲害的病，反正不讓大夥出去玩。

「說起這個，我正想問大嬸，村裡為何家家戶戶門窗閉？」景韞言毫不在意婦人臉，臉上出好奇地神。

舒映桐放下碗筷默默瞥了他一眼，這事用得著這麼麻煩麼，還在這好聲好氣循序漸進的問。

直接去村長家，什麼事都能問出個一二三四五來。

大嬸瞧了一眼桌上空空的盆，想了想還是答道：「你們夫妻只是過路的，只管好好休息一晚就好，明天早點出門，比什麼都好.」

這兩口子還這麼年輕，人又好，可不能因為村裡這事被牽連。

得虧家在村口，和石家離得遠，只要他們別在這裡留太久，應該沒事的。

景韞言見守口如瓶的樣子心知沒必要再問了，這大嬸也是一片好心。

大夥都放下了碗筷，婦人腳了春桃的鞋子，給使了個眼。

春桃站起默默地收拾碗筷和盆，婦人起開門出去，過了一會提了桶回來，「天不早了，熱水給你們放這，盆在架子上，早點歇息吧。」

舒映桐景韞言，道了謝走過去接了桶跟著往客房走。

農家人睡得早，這戶人家點不起油燈，如果不是他們的到來，這會子估計已經在房裡睡覺了。

古人把親族看得重，農閑走親戚，有急事喜事喪事都會去親戚家報信。

有些住得遠，當天趕不回去或者要在親戚家小住，所以每家都有客房。

借著燭打量了一遍這個客房，一個老舊瘸的小櫃，一張木板床，沒有桌子，牆邊並著一條長凳，門邊有個臉盆架。

一眼就看完了，空氣里還有熏艾草過後的獨特氣味。

這家人待客很周到，沒有蚊香，夏天蚊子又多，最普遍的辦法就是收集艾草，睡覺前點一把熏蚊子。

但是直接燃燒艾草煙大又嗆人，所以心的幫他們提前熏好了房間。

「草席已經乾淨了，被罩舊是舊了些，但是夫人放心，洗乾淨了才收在柜子里的。家裡多的那床薄被讓我男人帶去了，夫人要是怕著涼，櫃里還有床單子，也是洗乾淨了的。」

婦人把散落在臉頰邊的短碎發攏到耳後，歉意地笑笑。

舒映桐順著的視線看了一眼那張被罩，藍布，大大小小打著不補丁。

棉花在農家算是貴重品，誰家也不會多置辦兩床出來閑放。

布厚，有被套蓋著足夠了。

主要是阿言上暖，又喜歡抱著睡，不會著涼。

「好，我知道了，謝謝。」舒映桐頷首致謝，順手出一蠟燭點亮，又從藥箱里拿了一個瓷瓶倒出一粒一併遞過去，「這個是消食丸，長生積食。」

小長生明顯吃撐了，這種健胃消食丸主要分是山楂陳皮麥芽之類的，味道還可以。

不把整瓶給也是這個原因，如果翻出來當零吃會傷胃。

婦人激地接過，再三道謝，護著火苗出去了。

景韞言從馬車上取了洗漱用品和行李箱回來，給舒映桐倒了一盆水。

「洗澡怕是不方便了，手臉和子吧。」

了他的領口和袖，「你別忙我的事，先把上的裳換下來。」

雨下得那麼大，他上都打了，燒火做個面的功夫烤乾了一些，剛才出去一趟又淋了一點。

舒映桐代完抱了盆放在牆邊，背對著他打理乾淨自己。

景韞言看著那邊籠罩在燭火芒里瑩白人的子，了一下，結滾，眸幽深。

舒映桐反手綁背上的系帶，忽然聽見腳步聲朝自己走來，下一刻後背便上溫熱的膛。

拍了一下箍在腰間的手，「在別人家做客呢」

「心的子一不掛站在那，是個男人都不住的好嗎」

他低頭吻上的脖子，在耳邊溫哄，「我都吃了三天素了.他們住堂屋那頭，我們在這頭，外面雨聲也大…桐桐.嗯？」

咬著低頭看著剛系好又垂在前的系帶和不老實的手，心口竄起燥熱，「嗯」

大雨傾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