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棲梧桐，我棲你

最後一個餛飩包完，舒映桐起去水井邊洗手，那邊的低的說話聲也落耳朵里。

「算了吧不要為我再.」

「莫要在人前失禮，有話等回去再說，好嗎？」

「可是.」

「噓，別說話，恩公出來了。」

舒映桐甩甩手上的水，回頭了一眼邱娘子。

二十四五的年紀，烏髮間夾雜著白髮，凹陷的眼眶令眉骨看起來有些高。

垮下肩膀垂著腦袋不安地看著握在一起絞得發白的手指，半新布因為坐著，擺遮不住磨了鞋面即將頂破的布鞋。

正值壯年的年紀，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紀，連病都不敢得的年紀。

按照原先的藥方來看，這兩口子的家底怕是已經掏空了。

景韞言把藥方遞給邱雲，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邱娘子，還是如實叮囑：

「按照這個藥方抓藥，一天兩副，連吃半月，切記不可斷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底子太差，你家娘子的病還得細養。」

「多謝恩公，大恩不敢忘，日後若有用得上小生的地方定當竭盡所能！」邱雲扶著媳婦鄭重行禮告辭。

景韞言負手站在院子里著夫妻倆攙扶離去的背影，院外響起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還有漸行漸遠邱雲心疼的寬聲。

回頭看見舒映桐站在旁邊神淡漠的著同一個方向，默默牽著的手按了按手心，「在想什麼？」

「貧賤夫妻百事哀。」舒映桐淡淡出聲，垂下眼睛輕輕回握他的手，「有的人不得不低下頭為家人做出犧牲。」

拿了藥方，未必能遵醫囑。

「救急不救窮，萍水相蓬，我也只能做到不收診費，盡量開平價的藥材。在世間疾苦裡掙扎的人太多，除非跟你有關，其他的，我顧不得那麼多。」

他回站在前勉強揚起角，即便他不缺錢，那也不是見窮就幫的。

行醫之人見得最多的就是那些在病痛面前無能無力的人，早就練就了一副鐵石心腸。

偶爾行善，卻做不到時時行善。

舒映桐仰頭靜靜看著他，這個風霽月一清貴的人在村裡給人看診來者不拒，讓繁陵城回春堂拉來幾車藥材。

心嘆他寵的方式總是很特別，很實在。

「你在做什麼。」瞇起眼睛冷冷地看著越來越近的俊臉。

「嗯？你看我看得迷，又抱我，難道不是想我親你麼？」他乖巧地眨眨眼。

抿若無其事地放下手轉往外走，暗罵了一句真是誤人，什麼時候上手抱腰的完全沒印象！

他著綳得筆直的背影笑彎了眼，長一邁追上去牽的手指，「等我呀，我陪你一起去！」

「黏人。」

「凰鳴矣，於彼高崗。梧桐生矣，於彼朝。」他低頭湊在耳邊輕聲說，「棲梧桐，我棲你～」

舒映桐轉頭沖他禮貌一笑，抬手便擰上他的耳朵，「放過詩經好嗎！」

「疼疼疼～我錯了我錯了～」他苦著臉捉住的手把耳朵解救出來，「給些許臉面…」他委屈地沖努努，示意後面還有看熱鬧的。

舒映桐冷著臉轉頭，郭六娘立刻抿角低頭，用草木灰豬肚得飛起。

姑爺太有意思了！

他一回來，寡言語的姑娘立刻變得鮮活了起來，連擰耳朵這種小人行徑都出現了。

日頭漸高，街道人流如織。

走在里側的姑娘上穿湖藍對襟束袖口短，白綾豎領方形領角，一副蝴蝶形盤扣把修長的脖子圍得嚴實。

同鑲邊褶，只在角綉了一些碎花點綴。

不年輕姑娘小娘子頻頻回頭，倒不是因為那眉目冷清的姑娘有多好看，也不是因為那麻面料做的端莊又小清新的裳有多讓人移不開眼。

只因外側那位神俊朗的白男子把護在里側，不時笑著低頭同說著什麼，那一臉溫寵溺著實讓人羨慕嫉妒。

見他們進了一家新開的鋪子更嫉妒了，慕初閣，裡頭的東西可不便宜呢！

景韞言跟在舒映桐後踏進鋪子，挑眉打量了一番，比十二食鋪面還大，全部採用淡雅亮漆板材裝修，窗戶修得很大，一進來就覺得很亮堂。

四面牆上沒有掛畫軸，直接在白牆上畫了人圖。

環燕瘦皆有，或文雅，或活潑，或嫵人，或雍容華貴。

無論是服飾還是首飾，都很有特。

鋪子里生意還不錯，看客人穿著俱是家境殷實的夫人小姐。

正在招呼客人的春芽見他們兩人進來甜甜一笑，指指角落休息區讓他們先過去坐一會，現下不出空來招呼他們。

「我還以為你終於要對自己的容貌上心了，原來還是為了別人來的。」

一進來看見裡頭招呼客人的夥計清一娘子軍，有大半還是面孔，他就知道這裡沒他什麼事了。

連掏荷包付賬的機會都沒有。

這鋪子明顯是一手設計出來的裝修格局。

檯子上一推會轉的可小轉檯上掛著風格各異的耳飾輕輕搖擺，五彩斑斕芒織。

六個夥計上穿的和昨天穿的那差不多，亞麻布料很普通，和裁剪樣式卻清純俏。

每個人髮髻不同，戴的頭飾和飾品也不同，是們已經形了一道獨特的風景。

角落休息區坐著好些男子，他們坐著的長條羅漢床吸引了他的興趣。

縱橫兩面牆牆擺著，省了位置又實用，前方各有一張矮桌，上面擺著茶盤和幾盤茶點。

他坐上去試了一下，手按了按，適中，青灰苧麻面料舒適耐磨，夏天坐著也不會覺得熱，底下應該是鋪了厚棕墊。

「兄臺也是別來的吧？」旁邊坐著喝茶的中年男子笑呵呵地跟景韞言打招呼。

看這白公子頭上的玉冠就知道是個貴公子，人們在前面做散財子，他們在這也不閑著，多認識幾個有份的益那可多了去了。

景韞言轉頭溫雅一笑，張就一本正經瞎掰，「從霽州城來探親的。」說著朝正著一對瓷珠耳墜認真審視的舒映桐抬抬下。

「在下是從祁縣來的，不知垣縣什麼時候開了這麼一間鋪子。小閨中好友帶回來幾支簪釵，可把稀罕壞了。這不，拉上母親和我非要來一趟。自家書畫齋的生意都顧不上了呀唉.」

景韞言瞭然笑笑，這人養得白白胖胖的，一富貴打扮。

不愧是做生意的，自來找人閑聊，還不忘暗介紹一下自己家幹什麼的。

「哎呀，原來是做書畫生意的雅士。我家開醫館的，幸會幸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