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縣衙里的老油條

除了河邊的大水車，舒映桐又出一張村裡農田分布圖。

「水渠水流力不夠，圖上畫圈的地方再起幾架中型水車，增加了人力踏板和拉盤軸，按照尺寸標註來做。人力一天可以澆灌五畝左右，用牛拉轉盤效率翻倍。」

「現在你那邊也有十個人左右，半個月應該能把河邊的水車做好。耗材費用和木匠工費都從村賬出。」

「好，我再看看圖。」胡楊沒抬頭，仔細地對照圖和註釋。

水車結構不算複雜，龍骨連接串板，水流衝擊水車轉盤，籠著一格一格的水逆行向上。

只是怎麼把這麼大型的水車做得結實不容易散架，軸承怎麼才能順才是他要考慮的行活。

「可以，你先看，我出去一趟。」舒映桐看了一眼外面天，起把凳子推回去，抬腳往門外走。

時間還早，準備去河邊挨著南村那片沙土地看看土質適不適合種竹蔗。

書房安靜下來，朱萸趴在桌上側著腦袋靜靜看胡楊。他抿著，下頜線繃，眉頭微微蹙起。睫垂下，眼神亮亮的，彷彿那些圖紙比金子還惹人喜歡。

一個坐得筆直，一個歪靠在桌上，一個專註看圖紙,一個專註看人。

午後斜斜投在窗臺上,清風拂蘭花細長的葉子，影搖曳。

從圖紙上拉回注意力的胡楊了鼻樑，轉頭髮現朱萸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抬手想一的腦袋醒，手指在額頭又停住了。側撐臉出手指在臉上一點一點輕輕描繪的五。

看起來咋咋呼呼的,在他認真做事的時候卻從不吵鬧,有時候坐在一邊啃零，有時候默默給他幫忙。

有自己的活要做的時候從不拖拉,閑下來才來找他,黏人卻不煩人。

手指過的瓣，結滾,眸幽深了幾分。起撐在桌沿緩緩俯親上抹了口脂的紅。

「唔…」朱萸睡眼朦朧地睜開眼,眼前長睫低垂半闔眼眸，鼻樑俊。

對上傻愣愣的滾圓鹿眸，他輕笑一聲單手托著的後腦勺,「乖，閉上眼睛。」

春盡好，微風不燥。

舒映桐放下手裡的鏟子，挽起袖口比了一下深度，差不多一尺五。

坑裡的沙泥土潤，抓了一把攤在手心,低頭嘗嘗了味道又吐出來。

不苦不,地勢平坦無遮擋，充足,種竹蔗正好，還可以套種西瓜。

竹蔗和果蔗不同，稈較細,口很甜度高，適合製糖。

分櫱力強,長勢好,耐旱瘠力強,非常適合這片荒地。

蔗梢與葉片也可以用來喂牲口,製糖的廢料蔗渣也是造紙的原料，算得上是還不錯的經濟作。

糖貴並不是因為竹蔗難種,而是因為對氣候有要求，不是所有地區都能種竹蔗。再加上農民手裡的土地有限，種子資源匱乏，糧食作才是他們的首選。

對於三年不用賦稅的環山村來說,舒映桐可以大量嘗試種植各種農作毫無力。

舒映桐拎著鏟子往村裡走,遠遠的聽見敲鑼的聲音,像是從道那邊傳來的。

大量村民往村口聚集，等舒映桐趕到村口時候,那塊告示牌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好聲不斷。

兩個青公服衙差從人群里出來,手忙腳扶正了頭上的方帽，苦著臉長長舒了一口氣。

待看見不不慢走過來的舒映桐，提氣腰上前笑著拱手，「舒姑娘。」

舒映桐客氣還禮,瞧了一眼靴被人踩得髒兮兮的兩人。他們已經很給面子了，沒出配刀砍人。

衙差屬於下九流,子孫三代不能參加科考,但在普通百姓眼裡他們可是在知縣老爺手底下幹活的。

朝廷不發俸祿,他們的月俸都是從縣賬里出,正兒八經的知縣自己人。

職不流,實權卻是在明。無論是下到各村鎮收賦稅還是監管縣鎮市場秩序，他們就是實打實的地頭蛇。

「兩位辛苦，去我家喝杯茶歇歇腳。」

「也好，安大人正巧有話傳達。」

舒映桐在前面引路，兩個衙差提著手裡的東西欣然跟上。

回頭瞅了一眼，心裡有苦難言。也就這村子沒把他們太當回事，畢竟很。

先前修河道派到這裡公幹，相久了大夥都不怕他們了。今天來張告示，一念，那群人大力拍著他們的肩膀直呼當今聖上是個好人。

村民激了，高興了，他們可慘了。

「嚯~小周子和小梁子，你們兩個是抓土匪去了麼？」蹲在水井邊洗小罈子的朱萸一見兩人進來，笑嘿嘿地出聲打趣。

「嗐！別提了！你們村的村民太彪悍了，瞧瞧我這被扯得」

周衙差三十齣頭,一臉絡腮鬍材魁梧，原本應該威風凜凜的氣勢被上公服左一個黑手印右一個黑手印,扯得歪歪斜斜的領，瞬間變得有些弱小可憐。

朱萸不厚道地笑出聲，甩了甩手上的水起迎上去，「你們幹啥來了，整這麼慘。走走走，給你們沏壺好茶~」

「新帝登基，張告示累得慌，大夥都不太願意領這差事。這不，籤，我倆中了。」周衙差沒把朱萸當外人，好一通抱怨。

舒映桐淡定落座，這周衙差倒是個爽朗的漢子，又是縣衙里的老油條，敢明目張膽嫌棄本職工作。

古代通不太便利，封建社會集權制度導致國家政策很難傳達到基層。

多數依靠員上下層傳達，員自然不會親自做張告示的瑣事，像衙差這種基層中的基層自然為跑人。

「噫~」朱萸麻利地從櫥櫃里搬了待客茶點擺在桌上，笑嘻嘻地揶揄他，「要是哪個村出個秀才舉人之類的，你們籤之前怕是要把手洗三遍。」

「那是那是。」周衙差抓了一把五香花生在手裡，臉上笑呵呵的，「送喜報那是要封茶水紅包給咱的，要是運氣好了，能頂我們半年月俸。」

說著連剝了幾顆花生倒進裡，「話說你們村什麼時候辦村學，趕出幾個狀元探花也好給咱們縣爭爭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