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了好一通火的大妮氣得腦袋嗡嗡響，拉著宋家明往瓷窯後面的小房子走得氣勢洶洶。

宋家明翹著角默默低頭看那隻牽著他的手。乾燥糙，關節大，上面還粘著來不及洗的料。

手指短不怎麼好看，也不，卻的握著他同樣不好看的手，有勁也很暖。

往常想牽牽的手都很難得，今天倒是主起來了。剛才那兇護著他的架勢就像他媳婦一樣，一下就把他們的關係拉近了不。

推開休息間的門，大妮鐵青著臉撒開手，蹲下子從矮柜子里拿了一幹活用的舊裳出來。

轉頭想抱怨兩句，卻看見宋家明倚著門框沖笑得意味深長。

大妮突然回過神來紅了臉，揪著膝蓋上那條洗得發白的子，垂下眼睛小聲嘟囔：「俺剛才是話趕話說到那上面去的，俺不是那個意思....」

不跟人吵架，也很像剛才那樣說出那些爭面子的狠話。

實在是被拱火拱上來了才....

宋家明反手關上門，上前一挑長衫下擺半蹲在地上笑地看著紅霞滿面的俏臉，「哪上面，嗯？」

他靠得很近，近得不用很仔細就能瞧見他下刮鬍子因為趕得急留下的細小傷痕。

再往上就是翹得歡喜地，大妮想起之前在門口被宋叔打斷的那件人的事，臉上頓時更燙了，垂下腦袋無意識地摳著那條子上的補丁。

「俺...俺就是見不得們欺負人....以前去洗裳，們背地裡說明霞說得可難聽...俺找姚嬸說了幾回。」

「俺也不知道生意咋做，但俺知道做生意都要本錢。本來就欠村裡那麼多銀子，借們了，你和宋叔咋辦哩...」

手指上的料幹了，一摳布料，指甲裡的屑就蹭到上去。連忙拍乾淨，看著宋家明這條子膝蓋上那一對大大的補丁，抿了抿繼續說。

「你這人笨又好說話，俺就是怕你抹不開面子答應了們。就算有剩下的也不該借們...欠姑娘的人也要還...明霞手兒巧，到時候攢了錢給多買些材料，去鎮上擺個頭花攤子肯定能有出息...」

宋家明抓起的手手心，湊近了笑瞇瞇地看著，「像個小媳婦一樣幫我打算得這麼周，怎麼沒見你想想自己？」

大妮面紅耳赤出手，「媳..誰..誰是你媳...唔！」

突然被抱住，兩片溫熱的上來，驚得連忙推他。

那知推得太猛，宋家明本來就沒蹲得很認真，親到了心心念念的人，注意力都在上，一下沒設防，抱著直直往後倒。

咚的一聲悶響，撲在宋家明上的大妮嚇了一跳，連忙半撐起子他的後腦勺，語無倫次又慌又懊惱，「俺...俺不是有心的，你疼不疼，俺...」

順著宋家明窘迫的眼神落在自己上，說不下去了。

現在的姿勢...

騎的位置....

死人了....

一把拉住手忙腳掙扎著要起來的大妮，宋家明神手按住的後腦的往下，「真想明天就娶你過門...」

良久。

木門重新被打開，大妮捂著探頭張了一番，紅著臉奔出去。

坐在地上的宋家明難為地垂下頭看著不可控的某，膛起伏不定，了彷彿還殘留的，回頭看了一眼外面的背影低低笑出聲。

以前瓷窯幹活的人不，那些了婚的漢子閑聊的時候沒說葷段子。

原來...人的真的比還甜...

傍晚夕餘暉襯得津河瑰麗，舒映桐手上抱了個木盆往河邊走，臉並不愉快。

清晨熙熙攘攘的河邊到了傍晚像玩累了的孩子安靜了許多，只有零星幾個婦人蹲在洗檯子上幹活。

舒映桐挑了最下游的那塊，嫌棄地把盆里的尿戒子和小裳著手指拎出來。

朱萸去挖塘了，珍娘子不舒服躺在床上順便帶娃，這些屎尿都有的尿戒子放在一邊，閑著沒事，索拿來河邊洗。

村裡人總說小娃子又不吃五穀雜糧，只喝，乾淨得很。

道理都懂，可是這氣味真是說不出的上頭....

隔壁石臺蹲著一個年輕婦，臉蛋長得明麗艷，像好些中年婦人一樣包著頭巾，用的布還是褐不帶花的。

上半舊的百蝶穿花緞裳和靛藍帶補丁的棉看起來極為不搭，見舒映桐走到旁邊石臺小聲問了好便沒再開口。

腦袋垂得低低的，仔細洗放在面前的一大盆裳。

聽見旁邊嫌棄地嘖了一聲，抬頭快速瞄了一眼，舒映桐正拎著粘著屎的尿戒子在河水裡皺著眉頭來去。

幾個月的小娃子還不能喝米糊，娃子都是拉得稀稀的，粘在棉布上難洗得很。

一看臉上就知道干不慣這種臟活，年輕婦猶豫了一會，小聲地說：「姑娘，要不，我來洗吧。我這盆快洗完了。」

舒映桐眉頭鎖，忽然聽見隔壁有人，這才轉頭認真瞧了一眼。

先前沒仔細看，這會子才發現這人不是南村的。

現在南北村離了好一段路程，宿舍樓不靠河，又有水渠和水井，所以那邊來河邊洗裳的人還真不多。

這人倒是不陌生，在村裡也算是個名人了。就是在別人裡，名聲不是很好。

「行，給你洗，謝謝。」舒映桐應得很乾脆，手裡的尿戒子扔回盆里搬到隔壁檯子。

「噯！」年輕婦人脆生生應了，聲音里滿滿的歡喜，低頭手腳麻利地開始幹活，「那我先把這些洗了，一會洗好了放在姑娘家門口。姑娘有事就先去忙吧！」

「倒沒什麼要事。「舒映桐洗乾淨手，起準備去池塘那邊看看進城，忽然回頭看了一眼，「你的葯吃完了沒，怎麼樣了？」

這婦人不是和當初的難民一起來的，是去年十一月的時候北村一個年輕後生去縣裡的時候帶回來的。

當時在村裡轟了一陣子，這婦人彩娟，幾乎到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

要不是那個吉田的年輕漢子護著，估計在這村裡很難待下去。

彩娟有些難為，瞧了一眼神淡然的舒映桐，心頭湧起激，「謝謝姑娘和姑爺，好...好了。我不是故意不上門道謝的...我...」

舒映桐踏上斜坡往上走，隨意擺了擺手，「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