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映桐轉頭了一眼西邊沉得沒影的太，垂眼梭巡了一圈被踢得滿地都是的米糧和菜。

角勾起冷嘲，「我以為你們憂心於吃飽穿暖，憂心於春播種子從何來，看來還是多慮了。」搖了搖頭，轉往回走。

打架的婦人傻眼，不服氣地剜了對手一眼，紛紛拉住要走的姚氏。

「姑娘就這麼走了？」

「不給俺們評評理？」

姚氏沒好氣的扯回袖子，「評什麼理！不知道晚上要幹啥？還不趕去做飯！你們打架打飽了，家裡人不還著嗎！現在哪樣更重要！」

這些人腦袋裡都裝啥，評理？

你一句我一句，天黑也說不完！

追上走在前面的舒映桐，想了想還是溫聲開口，「們也是一時著急，平時最多起些口角，打架很的。」

「打架也是通的一種，沒什麼不好。可以更直觀對方怨怒，知道自己和對方的力量懸殊，打累了才有心思思考問題。」舒映桐語氣平靜。

姚氏失笑，「聽起來好像是這麼回事哈。只怕們現在跟鬥一樣，誰也不服誰。這架打了也白打，指們想通可太難啦…」

「調解糾紛是基層管理的事，先回去吃飯，晚上要說的事比較多。」

議事堂刻里的收水壺浮著刻箭，標線位正對酉正。

議事堂大廳正北墊高臺，後面用木架支著一大塊木板，板上畫著整個環山村的詳細結構圖。

檯子底下整齊排列著嶄新的長條桌凳，村民們陸續從大門進來，瞅了一眼牆上隔一段距離就有的燈臺。

整個議事堂每個角落都能照到，不如白天亮堂，起碼能看清臉。

咂咂，心說這得費多油，好多人家裡連油燈都點不起。

這是建村之後第一次正式議事，村裡人聽說男都可以來，多數人家都是當家夫妻一起來。

也有派長孫和孫媳來的，讓他們年輕人來聽聽，決策權也給他們。

一般村子議事，婦人不能，所以這回來了好些婦人。

「咱們真能說話吶？俺村裡開祠堂，俺們這些人都得站在外面聽哩。」

「不知道啊，他們回來是這樣說的，反正來都來了，不讓說就不讓說，坐這聽聽也。」

「噓～別說了，姑娘他們來了。」

一隊人從大門進來，舒映桐抱著一疊紙，信步走上檯子，在長條桌最中間落座，瞥了一眼坐在對面第一排的景韞言，對方回以甜甜一笑。

其餘人隨意找了旁邊座位坐下。

舒映桐擺好了紙張筆墨，「姚主任，你先說。」

姚氏常年走訪村戶，看著底下黑的人頭也不怵，只是心裡有些嘆。

平時還不覺得，這下包括南北村三百多戶，只來了代表就坐得這麼壯觀。

抬手示意大家安靜，「人很多哈，先別說話，不然我這得吼著說，明天早上估計張不出聲。」

底下鬨笑一片便安靜下來，姚氏接著說，「先說說今天北村打架的事吧。我知道你們有一肚子話想說，我點到誰的時候別人不能打岔。不然就別待在這了，我也不慣你們這病。」

說完陸續點了幾個滿臉被撓得不像樣的婦人起來。

打完架誰也不服誰，憋著一肚子氣隨便做了點吃的糊弄趕時間，有的在吃飯時還挨了家裡長輩一頓訓，個個心裡委屈得很。

被點到的婦人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把住所的委屈全講了一遍。

期間有的想反駁，話到邊又忍住了，幾百號人都不敢出聲，對面檯子上還坐著一排村裡管事，誰敢出這風頭。

姚氏見不人坐在那滿臉氣憤，讓們舉手點到了再發言。

聽完這些，姚氏正了臉站起，聲音提高了一些。

「都是些鄰里蒜皮小事，又實在讓人堵心是吧？別的先不提，我就想問問你們滿噴糞的時候，想沒想過在旁邊看著的娃子們！」

「娃子皮，管不好，你們準備以後讓別人手管？還有些人年齡老大不小，乾的缺德事小娃看了都搖頭！鄰里不好，你們打算在村裡臭一輩子是嗎？」

先前被人點著名抱怨做事不地道的人頭都不敢抬，被幾百雙眼睛盯著審視，誰也遭不住。

這跟剝了裳站在路上被人圍觀的沒什麼區別。

姚氏看了一眼刻，你來我往倒苦水足足用了半個時辰。

「今天打架的，我也不勸和。口服心不服沒多大意思，一會姑娘那裡自有置。」姚氏坐下，「姑娘，說正事吧。」

舒映桐看了一眼記在紙上滿滿當當的糾紛，目沉沉掃視了一圈底下眾人。

「不想好好過日子的都滾出村子。我讓你們落戶不是讓你們來給同村人製造麻煩的，聽清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糾紛，這很正常。但是其中有些人素質實在是差，這跟自長環境和經歷有關，不及時約束不行。

這話一出，人人自危。

誰能保證自己一輩子不跟人鬧個紅臉，各自回想最近有沒有幹什麼讓人指著鼻子罵的缺德事。

好不容易有了青磚房住，是了點，那也是好房啊。

為了多分房，原本好些不打算分家的也分了。舒映桐也沒說什麼，只讓魏大福主持分家，寫字據按手印，重新立戶。

「今天開始，村裡公共窯口開始實行個人承包制。劃分在環山村範圍的山頭歸集共有，所有以盈利為目的從山裡獲取大量資源的需要給村集支付費用。」

舒映桐說完，整個議事堂炸鍋。

村民們最關心的還是跟切利益有關的東西。

「咱們往後要是建房，那磚和水泥得自己掏錢買了？」

「是啊，嗨，哪來錢喲…估著那些泥瓦匠也不像現在一樣不要錢給咱們建房嘍…靠自己啥時候才能攢夠錢吶…」

「還是南村好哇，家家建了那麼好的房子，往後房都不用重新建。人跟人不能比啊…」

「哎？我們南村怎麼了？只看見我們住好房，沒看見我們挨刀的時候吧？村裡除了老人孩子，誰上沒幾道刀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