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圓之夜，沒有人知道的時候，蘇凝和婆婆定下了約定。

距離下一次的月圓，還有七七四十九天。

還有四十九天的時間。

婆婆給蘇凝布下了陣法，吸收了月圓夜濃厚的氣，令的靈可以在夜之後出現。

對於這個結果，所有人都很高興。

蘇凝開始在黑夜出現，時常行走在羊腸小道上，時常佇立在湖泊旁，時常和師父月下飲茶，也時常一個人佇立在城頭，遙星空，不知在思念著誰。

像是一抹孤魂，隨飄，在途城的每一個角落，都留下了足跡。

整個途城的人都知道，他們的城主回來了，以另一種方式回來了。

無疑，蘇凝是整個途城的靈魂，有在，眾人的心都安定了。

甚至沒有人會害怕一個鬼魂一般的人在城裡出現。

經歷過大大小小幾次被圍剿后，途城裡面的居民們都變得格外團結一致，之前還因為人群融合而產生的和隔閡都消失了。

他們以途城為榮，也誓死守護途城的一磚一瓦。

他們心中有信仰，他們無所畏懼。

所以哪怕他們的城主變了鬼還能出現，他們也不覺得害怕，他們甚至覺得這絕對是老天爺的恩賜，讓他們途城城主永存，永遠守護著他們。

這一點，蘇凝會的特別深刻，原本還打算避開人群，但有一次在夜後出現，不僅沒有把小孩子給嚇跑，反而還看見那幾個小傢伙像模像樣的朝彎腰鞠躬。

這一下子把蘇凝給弄得愣住了。

「城主大人萬安，希城主大人永遠是我們的守護神。」

幾個小孩兒臉上還帶著孩子氣，看著的目不是恐懼，而是崇拜。

蘇凝看著他們蹦蹦跳跳的離開，還未回過神，眼眶有些發熱。

「阿凝，你一直是這裡的城主，對於我們所有人來說，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途城。」

魚曜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蘇凝的跟前，出了一臉滿足的笑容。

蘇凝的聲音有些酸，道：「不，我並沒有做太多，是你設計了途城。」

魚曜搖頭，「你說錯了，沒有你的認可，我本不相信自己會設計出這樣龐大的城池，沒有你的協調，我的設計也不過是一張圖紙罷了，更重要的是，沒有你的話，我們大家都不會聚集在這裡。」

蘇凝笑了起來，「魚曜，沒想到你會這麼煽的說話。」

但，魚曜沒有笑，而是用很認真的眼神看著蘇凝，道：「阿凝，你很重要，毋庸置疑，無論是對燕兄來說，還是對我們來說，你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魚曜？」

「所以，你不要隨便做出決定。」

蘇凝一怔。

「我不知道婆婆做了什麼，但是阿凝，我們都希你好好的。」

蘇凝萬萬沒想到，所有人都未曾發現的異樣，偏偏是魚曜發現了。

「你別擔心，我在慢慢恢復，等小和尚回來后，你們還會嫌我煩，趕我出城。」

蘇凝開了一句玩笑，想要將這個話題給扯開。

只見魚曜攥了拳頭，道：「阿凝，你一定一定要好好的。」

丟下這句話后，魚曜就轉離開了，夜掩飾了他通紅的眼眶。

很顯然，魚曜意識到了什麼，卻什麼都沒有說，還打算幫蘇凝瞞。

蘇凝失神了片刻，婆婆的聲音在後響起。

「阿凝啊……你認識了一群很好的孩子。」

「婆婆。」

「婆婆很高興，你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這麼好的孩子們不該因為你而到牽連。」

蘇凝的眼神暗淡了，「我明白的，婆婆。」

「你還有最後七天的時間，阿凝。」

蘇凝的心口一疼，苦的厲害。

原來，時間過得這麼快的嗎？

一眨眼，距離約定的時間只有七天了嗎？

不夠，還不夠啊！

甚至開始向婆婆哀求道：「婆婆，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再一點就好了。」

「阿凝，這個時間並不是你我能決定的。」

「不夠……還不夠啊……時間還不夠……」

蘇凝跪坐在地上，眼睛通紅，眉眼間滿是痛苦和不舍。

「我還沒看見元寶醒來，我想再看看他，再抱抱他啊……他還這麼小，我想要多陪陪他啊……」

婆婆近乎狠心的說道：「他是龍的孩子，龍火，更是從未出現過的銀龍，他的長必定是扶搖直上，無須擔心。」

蘇凝喃喃自語著：「不……他不僅是銀龍，他還是我的孩子，我捨不得，婆婆，我捨不得啊！再給我多幾天時間，我覺到元寶快要醒過來了，哪怕只有一面……」

「阿凝！你已經改變了龍神的命運，你還想連累元寶也因你而永遠不得化形嗎！！」

婆婆這句話太重了。

重到直接將蘇凝最後一層防護給敲碎了，將心臟都攪碎了。

婆婆看見痛苦的眼淚，也心了下來，卻不得不放重話。

「本該解開封印繼承大典的龍神卻遲遲不歸位，為你割養魂，甚至不顧自己的神格不穩，這便因你而起。而元寶為得天獨厚的龍之子，本該早早長，翱翔九重天，卻只能以龍魚之沉睡……阿凝，你還不懂嗎？」

懂，怎麼會不懂呢？

元寶一直沒辦法變強，怎會沒有懷疑過？

婆婆的話就是重鎚，將給錘醒了。

「阿凝，你不再是你了啊，在鬼界的一切早已經污染了你的脈，你在人世間的一切都會影響你邊之人，你所的人，你在意的人都將改變。」

婆婆將慢慢扶了起來，低低的嘆了一口氣，「婆婆知道你苦，但，想要破解卦象，你必須要將自己的靈魂凈化，誰都無法幫你。」

蘇凝的瞳孔沒有任何神采，一片荒蕪，似是醒悟，似是放棄。

喃喃低語著：「婆婆，凈化了靈魂后，我可以回來嗎？」

「只要你功了，那麼一切都會回到正軌。」

「我還可以……抱抱元寶嗎？」

「當然。」

「我可以……和小和尚親嗎？」

「或許可以一試。」

「我可以……過普通人的生活嗎？」

「這是自然。」

蘇凝垂下頭，最後說道：「婆婆，我想再去看看元寶。」

「去吧。」

婆婆看著蘇凝慢慢離開的背影，眼尾.潤，低語：「我的好阿凝，日後……你便會明白婆婆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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