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酒店在禹城數一數二，還招待過訪問Z國的外國政要，陶老爺子的生日宴在這裏辦，其實就不能說是“簡簡單單吃頓飯”了。

    服務生帶著們到了包廂，一推開門，時歡就看到一張超大的圓桌，已經圍坐了二三十個人，一眼看去，男老皆有，且都是生麵孔。

    唯獨低著頭的陶思薔，比較悉。

    一幫人跟江夫人打招呼，喊“二姨”的有，喊“二妹”的也有，江夫人笑著答應，一路走向主位的老人：“爸。”

    老人頭發花白，穿著中山裝，看起來還神，握住江夫人的手：“誒，是二妹。”

    “是啊爸，是我。”江夫人問，“爸，您最近怎麽樣啊？”

    “好好的，沒事。”陶老爺子笑嗬嗬，也注意到江夫人後的時歡，“這是誰啊？好像是第一次見。”

    “時歡，我的兒媳婦。時歡，來，祝外公生日快樂，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江夫人將時歡拉到陶老爺子前麵。

    時歡微微彎下腰：“外公，生日快樂，祝您健康，萬壽無疆。”

    陶老爺子仔仔細細地看了看時歡，很滿意：“很好啊，很標誌，跟知祈很般配。”

    時歡笑容微僵。

    其他人倒是習慣了老爺子偶爾的神智不清醒，江夫人糾正道：“爸，錯了，時歡是何深的妻子。”

    陶老爺子疑：“哦……那何深是誰啊？”

    江夫人強調：“是我另一個兒子啊，和知祈是雙胞胎兄弟。”

    “這樣，你生的是雙胞胎啊？”陶老爺子指著自己的腦袋，“我現在眼睛不好，記也不好，很多事都記不清楚了，剛才我還在找星星呢。”

    “星星”是江夫人和陶思薔的大姐的小名，已經去世快三十年，但老人家還是會時不時提起，每次提起，都會有些傷。

    江夫人不想大喜日子搞這樣，岔開了話題：“爸，你都有重外孫了，時歡和何深有個兒，我現在就打電話讓何深把皎皎帶過來給您抱抱，好不好？”

    陶老爺子果然很驚喜：“真的嗎？我都有重外孫了？”

    江夫人笑：“是啊，您都四代同堂了。”

    陶老爺子連聲說好，江夫人拍了拍時歡的肩膀，讓陪老人家說話，自己走到一邊給江何深打電話。

    江何深接了。

    “何深啊，今天是你外公的生日，你記得過來，還有把皎皎也抱過來給你外公看看，老爺子想抱重外孫了。”

    江何深回道：“好。”

    掛了電話，江何深順手關了電腦，跟sph的會開到現在，他拎起西裝外套起，對夏特助說：“去常和景苑。”

    兩人一起走出總裁辦公室，結果又看到陸靜因，笑容大方，開口就喊：“師兄。”

    江何深腳步未停：“陸機長最近休假？”

    陸靜因快步跟在他的後：“沒有啊，我現在是第二機長，就比較空閑，所以……”想來問師兄中午有沒有約，要不一起吃個飯？

    但後麵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就被江何深打斷了。

    “那你現在最應該做的是讓自己的心理評估盡快過關，恒安開那麽高的年薪給你，不是讓你來做‘遊手好閑’的第二機長的。”

    陸靜因沒想到會被他這麽直白地批評，笑容僵在角。

    江何深已經進了電梯。

    夏特助回頭對陸靜因做了一個停步的手勢，示意不用跟上來：“如果這次心理評估還是不過關，我們會考慮啟聘用合同裏補充協議。陸機長，請做好心理準備。”

    補充協議就是——乙方因為個人原因，不能繼續勝任機長職務，甲方有權解除勞務合同，並且不用賠償乙方任何費用，相反，乙方還要承擔甲方的損失。

    電梯門緩緩關閉，陸靜因的手指也慢慢攥。

    這幾天，幾乎每天都會找各種借口來總裁辦找他，他雖然不熱，但也沒下逐客令，還以為他對也有意思。

    原來還是沒有。

    所謂默許來找他，恐怕又是做給時歡看，想看時歡有什麽反應，會不會忍不住直接衝上來找他吧？

    結果沒有，所以他現在，也不耐煩再看到。

    嗬。

    ……

    江何深從常和景苑接到咬咬的時候，時歡正蹲在陶老爺子邊聽他說話。

    老人家看著是神不錯，其實還是有點兒糊塗的，一會兒提起家裏水池裏養的烏已經五十幾歲，一會兒說他昨天打開鳥籠想放走養了好幾年的鸚鵡結果鸚鵡盤桓不肯走。

    時歡附和他的話，說烏長壽外公您也會壽比南山將來還要看五代同堂，又說萬有靈鸚鵡會學人說話更聰明您悉心養了它那麽久它怎麽舍得離您而去。

    陶老爺子聽著，眼睛都笑瞇了起來，握著的手，輕輕拍了拍的手背：“你見過知祈嗎？以前他經常來看我，陪我說話，跟你一樣，每次都會把我逗笑。”

    時歡隻是笑：“是嗎。”

    “是啊，我每次都嘮叨他，讓他快點給我找個孫媳婦，我要幫他帶孩子，他每次都回我說找到了，可沒一次帶來給我看，他就會騙我。”

    時歡低聲：“他沒有騙您，您現在也看到了。”

    陶老爺子：“真的嗎？”

    時歡點頭：“嗯，是真的。”

    陶老爺子笑嗬嗬的：“那太好了。”

    坐在陶老爺子旁邊的人，是陶老夫人的弟弟的兒子的妻子，時歡要跟著江何深喊一聲表舅媽，拍拍時歡的肩膀：“蹲著太辛苦了，坐到椅子上吧。”

    又回頭招呼其他人：“大家先坐下來吧，等何深到了就能上菜了。小孩們小心點兒，可別砸壞了人家的東西，不然就用外公剛才給你們的紅包賠了。”

    陶老爺子從中山裝的口袋裏拿出三個紅包，塞給時歡，時歡不敢收下：“外公，不用的，我都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小孩也能收，大家都有。”陶老爺子是塞給時歡，表舅媽也說：“收下吧，一個給你一個給何深，還有一個給你們兒，這是曾外公的心意。”

    時歡看向江夫人，江夫人點頭：“收吧，是外公疼你們小輩的一點心意。”

    時歡這才肯收：“謝謝外公。”

    陶老爺子卻搖搖頭，對時歡說：“這個不是給曾外孫的，曾外孫我等會兒親自給，這個是給知祈的。”

    時歡微怔。

    表舅媽和江夫人都隻當老人家又糊塗了：“誒，好好好，給誰都好，時歡，先坐下吧。”

    時歡被江夫人拉走，回頭看陶老爺子，老爺子眼神有點兒呆呆的，但卻覺，外公好像什麽都知道。

    ……

    一家人吃飯並不講究主次座位，隨便坐，江夫人坐在表舅媽旁邊，又讓時歡坐在的旁邊，再空出個座位給等會兒來的江何深。

    表舅媽笑著看一桌的人：“真熱鬧，都好久沒有聚這麽齊了。”

    江夫人也說：“咱們那兒有個說法，老人歲數大了不能辦大壽，要‘瞞’過老天爺，但我覺得，隻要不大大辦，一家人在一起吃頓飯沒什麽關係，就是辛苦你安排這些了。”

    表舅媽擺擺手，敞亮道：“辛苦什麽啊，你出錢我出力，一家人就是這樣，咱們今天不是來給老爺子過生日的，就是來吃飯的……呀！”

    隨著的驚呼，一個七八歲的小孩突然將一杯飲料潑向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