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學政已經知道十月和黎夜玉來尋沈芙蓉的事,聽人稟報說兩人要陪同沈芙蓉一起住下,頓時皺起了眉頭。
芙蓉已告訴了他,已經和沈家斷了親,得鎮國侯府大公子蕭天陌收留,一直是住在鎮國侯府的莊子上。
蕭天陌此人他并不陌生,他返京朝之時,還是得了蕭天陌救助才能順利回到京城。
他對有勇有謀的蕭天陌印象還不錯,只是事關寶貝兒,他就不得不多想了。
世上哪有無緣無故?
這蕭天陌對芙蓉如此照顧,就連他旁的人都對芙蓉傾心相待,要說無所圖,未免讓人難以置信。
不過不管蕭天陌所圖為何,以后有他這個爹在,斷不會讓人欺負了他的寶貝兒去。
念到兒,不由得又想起穆晚晴來,周學政一瞬間有些恍惚,好似又回到了那日,穆晚晴決絕地對他道:
“從此以后,我們生死不見!”
言罷未再多說一句話,踉踉蹌蹌地往外走。
他急慌忙追上去拉住的手腕,卻被用力往后一推,他腳下失控,猛地退了兩步,撞在那八仙桌上,整個人癱下去,“撲通”摔在了地上。
看著他的樣子,一陣恐懼,控制不住哭出聲來,他忙從地上爬起來,不顧上疼痛,一把將擁懷中,恨不得將整顆心都掏出來遞到面前。
可當天夜里,還是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他。
想到此,周學政深深地閉上了眼睛,呼吸像刀鋒利刃,剜挖的他心肺痛如刀絞。
***
五月的天,正是萬更替的春末夏初,既沒有冬時的料峭之寒,也沒有夏時的炎炎浮躁。
無數的桃花爛漫綻放于枝頭,那張開的花瓣好似翩翩起舞的彩蝶,一朵挨著一朵,奐。
只是此刻,邊關的將士們卻無心欣賞這番景。
如今邊關狼煙又起,韃靼再度舉兵侵犯漠北邊境之地,晝攻夜襲,駐守的將士們傷亡慘重,頭疼不已。
幸虧鎮國侯及時帶兵趕到增援,方解了燃眉之急。
只是敵軍這次好似是有備而來,攻擊越來越猛,越來越兇悍,廝殺幾乎是晝夜不停。
如若站在高可以輕易看到遠的煙塵,馬匹四嘶鳴,喊殺聲震天響。
不斷有人倒下,或被人一刀斬斷盔甲砍殺,或被對方踩在戰馬下,滿地的和殘缺不全的人馬尸,彰示著這戰場的腥與殘酷。
段生此刻正在醫帳中不斷救治著傷員,外面還陸陸續續有傷程度各不一的傷兵被送來。
段生已然兩手都是,手指頭變了鮮紅,可他卻無知無覺一般,只將視線落在傷的兵士上,盡力為他們醫治著,瞳孔中好像有撕破黑暗的亮。
這時,醫帳外傳來一陣夾帶著狂哭嚎的喧嘩聲:
“大哥,大哥,你快醒醒,快醒醒啊,你不能死,娘還在家等我們回去……”
“莫哭了,快!快將他抬進去!段先生一定能將它治好的!”
接著,有兩個兵士抬著一個傷的兵士沖進了醫帳。
這個傷的兵士傷得很重,渾都是,一只胳膊以扭曲的姿勢耷拉在肩膀旁,看上去似是被人一刀險些割掉。
抬著他的另一個兵士在見到段生后,撲通一下跪在段生面前,連連磕頭:
“段先生,求您救救我大哥,救救他吧!”
段生點點頭,看那傷的兵士還在不斷往外流,他忙幾步走過去,拿過銀針為那傷兵先止。
隨后,他又將傷兵士破碎的上剪開,查看他手臂被割地方的傷口。
只見皮開綻的斷臂險險的掛在肩膀上,好似的力道稍重一點就會掉下來,鮮淋漓,看上去目驚心。
段生當機立斷,立刻施以銀針,護住傷兵士的心脈,隨后取了自制的鎮痛麻醉散,給傷的兵士灑在傷口上,又取出了針線為傷的兵士合傷口。
等他用剪刀將線頭剪斷,立刻有其他軍醫過來給這兵士上藥包扎傷口。
理完這個傷的兵士,又有別的傷兵陸續被抬進了營帳,段生便起為其他兵士去醫治。
片刻后,有人急匆匆而來,言主將鎮國侯蕭經年被敵軍的利箭所傷,有請段先生過去醫治。
段生立刻收拾了藥箱,隨來人去了主帳。
不知過了多久,一直蹲在那傷兵士旁,滿面哀容的另一個兵士突然大喊一聲:
“醒了!醒了!大哥你終于醒過來了!”
醫帳中的其他將士循聲看去,只見先前那個重傷,胳膊險些被人一刀割下來的傷兵慢慢睜開了眼睛。
只是這傷兵醒來看到守在他邊的兵士時,忽然“哇”的一聲哭了:
“二弟,我、我的胳膊沒了,嗚嗚……”
傷兵哭得抑又無助,讓人不由得跟著傷心難過。
他邊的兵士立刻撲過去,抓住了他未傷的那只手臂:
“大哥,不,莫急,你的胳膊還在,是真的,段先生已為你做了醫治,你,你的胳膊還在!還在的呀!”
傷兵被自家兄弟拉著手,慢慢在另一側的斷臂,頓時嚎哭的聲音更大了:
“真的,我的胳膊還在,嗚嗚……我的胳膊還在啊!還在……”
他邊的兵士也是雙眼含淚,聞言激的跟著點頭:
“還在的,是段先生救回了你的命,又為你留住了這只胳膊,段先生醫真是高明!”
兵士的話引起了其他將士的共鳴:
“沒錯,多虧了有段先生在!”
“段先生可真是神醫啊!”
“是大神醫啊!”
……
主帳里,鎮國侯蕭經年因不慎被敵軍的利箭中了肩,讓人抬了回來。
他雖是一臉青,卻仍然掙扎著大喊:
“本侯無事,快放本侯下來,本侯要回戰場去,將敵軍殺個干干凈凈!”
鎮守漠北的將領周將軍忙開口勸道:
“哎呀,我的侯爺,您雖是不怕死的大英雄,可您如今了傷,就不要再撐了!
您放心,外面有大公子替您領軍殺敵,虎父無犬子,大公子英勇善戰,屢建奇功,定能帶領眾將士擊退敵軍!”
蕭經年聞言冷哼一聲,卻是未在掙扎,由著兩個兵士將他攙扶著趴到了床上。
他這次帶長子蕭天陌來邊關抗敵,本是想讓蕭天陌到戰場上磨煉一番,日后也好順利承襲鎮國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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