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羨制定好了逃生路線,帶著孫齊錚飛快下樓,避開人群往偏僻之走去。
大火燒得猛烈,映亮了半邊夜幕,眾人喊著救火,無比雜。
遲羨將他帶到大牢的后方。那拴著兩匹馬,看起來是早就備好于此。遲羨將孫齊錚扶了一把讓他上馬,等他去解另一匹馬的時候,前方忽而傳來一聲喊,“誰在那里!”
孫齊錚驚下意識去,與前方的衙役對上視線。那衙役眼睛一瞪,當即大喊,“來人啊,有人劫獄——!”
“大人,抓了!”遲羨聲音一沉,揚起馬鞭打孫齊錚的馬,只聽一聲長鳴,駿馬撒開四蹄狂奔而去。
孫齊錚上的骨頭沒有一不疼,尤其是后背,那些細細的傷口像是又被生生摳開,瞬間冒出一冷汗,汗水更是讓他的傷口更疼一分。
他不敢松手,斗篷灌滿了風,夾馬腹往前狂奔。
遲羨很快也追了上來,長獵獵作響,墨發飛舞,手中一柄長刀甩著珠。他如夜中的一支長劍,與風并肩而行,趕上了孫齊錚的馬,說道:“大人,前方盡頭有軍守備,屬下會為大人開路,一定不要停下,只要沖出軍守備,再往前就能出泠州。”
此牢獄本就建在泠州的邊境,出了泠州之后山路復雜,天高遠闊,孫齊錚的馬往何逃,找起來就難了。
如今那些榮華富貴再無奢的可能,孫齊錚只盼著能保住一條命就好。
果然遲羨才是最忠心于他的人。任何人都會背叛,他不會。
就見他加快速度,趕超在孫齊錚的前面,很快夜就淹沒了他的背影。
耳中盡是呼嘯的風聲,孫齊錚驅著馬狂奔了一盞茶的時間,就看見前面火明亮,聲音紛。
孫齊錚不敢慢下來,直到馬奔到面前時,他才看見遲羨在軍中廝殺,長刀被染得紅,他的臉上也濺滿了,被層層圍在其中。
正是如此,軍的守備才開了一個大豁口,等那些人看見孫齊錚騎馬奔來時,再喊著攔截已是來不及。
孫齊錚駕著馬,面狠厲之,一舉沖破軍的守備圈,朝前方狂奔。
只要出了泠州,就有了生的希。
他奪路而逃,不敢往后張,恨不得用馬鞭把馬屁爛,劇烈地發抖,不知是激還是害怕。
只要眼下保住了命,他就還有別的出路,不缺東山再起的機會,天無絕人之路。
然而正當他設想著下一步該如何做時,本該是寂靜黑暗的曠野,卻突然亮起了火。
一個接著一個,很快就連了長排,麻麻,將前路完全擋住一般。孫齊錚大驚,霎時慌起來,像看見了極為恐懼的東西,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
在那一重又一重的火中,他看見一紅一白兩個影并肩而立。
那紅如鮮一樣,在焰火的照耀下呈現出無比絢爛的彩,因曠野的風而翻飛著。著紅之人生了一張致的臉,眸恍若映萬千星,眼角一顆小痣。
一如許多年前,孫齊錚站在一眾進士隊列中,仰的那個意氣風發的狀元郎。
裴寒松,分明已經死了十九年了,眼下卻又站在他的面前。
孫齊錚嚇得渾冰冷,恍若被厲鬼索命,幾乎將眼珠子瞪裂。再仔細一瞧,原來是他驚嚇太過出現了幻覺,站在那的并非裴寒松,而是他那個外孫,紀云蘅。
說來也奇怪,裴家那麼多人無一人與裴寒松相像,偏生這個姓紀的,竟生了一雙與他那麼相像的眼睛。
站在風里,直直地與他對視。
分明看起來如草苗一般,輕易就能碾碎,或是連拔起。
可不論如何做,都鮮活地站在那里,仿佛堅不可摧。
孫齊錚的心頭涌上濃烈的恨意,想駕馬沖過去,用馬蹄將紀云蘅的踏碎。
下一刻,他就看見站在邊上的許君赫手,從旁人的上摘了一柄弓,長箭搭弦猛地拉開,靶心正對著他。
他猛地一拽韁繩,想要將馬調轉方向。但此前跑得太快,一時半會無法急停,更不他使喚,況且雙臂一用力,他的后背就劇烈地疼痛,讓他雙眼一黑險些栽倒。
眼見許君赫松弦放箭,孫齊錚忽而覺后背撲來一巨大的力道,將他整個人撲得離馬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孫齊錚的頭不知磕在什麼地方,眼前發黑,耳朵劇烈嗡鳴,除卻疼痛之外其他什麼都知不到。
其后風聲肆,遲羨的聲音在耳邊傳來,“大人,大人!”
孫齊錚的意識才慢慢恢復,只覺腦袋上流下了溫熱的,上的每一寸都如刀在刮,每一寸筋骨都被生生砸開。他重地著氣,看見遲羨的肩膀被箭穿了,洶涌,浸半邊袍。
“屬下無能,沒想到皇太孫已料知屬下的計劃,帶人在此攔截。”遲羨低下頭,滿眼歉然。
在這一瞬間,孫齊錚腦中閃過無數念頭。可他這般狀態,已經無暇顧及那麼多,只聲道:“你快走,別被他們抓住,以你的手定能輕易逃!”
“你去裴家那座被封了的府邸,裴寒松的書房中的地上有暗道,里面藏著東西……你去告訴王爺,讓他盡全力救我,否則你就將那些東西送給皇上……”孫齊錚說上一句話,就要大幾口氣,急急道:“我與他本就是一條船上的,船沉了,誰都別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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