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君赫低眼看著,緩緩吐出三個字,“夜明珠。”
薛久笑了笑,“還是太孫殿下識貨,這東西拿出去,別人只當是假的珍珠。”
夜明珠是西域至寶,可遇不可求,在裴氏被抄家之前,國庫里只有三顆,但比眼前的這個要大上不,是大晏的鎮國之寶。
但那年從裴氏抄出了五顆夜明珠,許君赫還把玩過,與眼前這個大小一致,他瞬間就明白了薛久先前所說的話中之意,抬眼看向他,“一共有六顆,你拿走了一顆?”
“不錯。”薛久道:“我這人打小心眼就多,萬事都要留個后手,雖說當年我年輕氣盛一門心思想干票大的,但那趟鏢實在蹊蹺,我心里沒底,就在走鏢的路上開了其中一個箱子,取了一顆方便攜帶的東西。”
他將夜明珠在手掌中顛了顛,玩味一笑,“一開始我以為是珍珠呢,誰知道晚上這玩意兒發,嚇我一跳。”
“鐵水封的箱子,你也能打開?”
“殿下,我們又不是生來錦玉食的爺,自然要有吃飯的本事。”薛久笑道:“也是我年輕那會兒還有良知,換作現在我指定全給打開翻看個遍,早知道里面有那麼多寶貝,我就帶著遠走高飛了。”
許君赫冷笑,“當初從裴氏抄出來的寶貝都是價值連城的東西,一旦流于民間必定會被追查,他們都不敢出手,你有什麼能耐變現。”
不過夜明珠世間罕見,為了構陷裴氏,他們也算是下了本。
一套珠子的大小,做工以及質地都是完全相同的,以前國庫里的三顆夜明珠就是一模一樣的大小,分毫不差,夜間發時泛著紫。后來從裴氏那里搜出的夜明珠發出的則稍微偏黃,正與薛久手中這個一樣,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這珠子與當年那五顆是同一批。
許君赫將夜明珠拿走,說道:“你想為裴氏翻案?”
薛久道:“從前想過,后來見到佑佑就沒想了,不過今日過后怕是要重新考慮一下了。”
許君赫面無表,“有名字,紀云蘅。”
薛久哈哈一笑,“但是丫頭讓我佑佑呢。”
許君赫:“呵。”
他沒再多說,轉離去。
夜明珠足以證明裴氏的清白,只是當初押鏢的人都死了,長夜鏢局也決心自毀,就算夜明珠能證明當年是有人陷害裴氏,也無法證明誰是幕后主使。
許君赫回到房,紀云蘅與邵生還在閑聊,正說著當年他在宅中念書的一些事。見許君赫進門,邵生站起,對他道:“殿下,我知道你們想為裴氏翻案,能不能讓我也參與?”
許君赫腳步不停,走到桌邊,將紀云蘅下的披風拿起來,聲音平淡地問:“你能做什麼?”
“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愿意。”邵生道:“裴氏于我有恩,此恩不報,我此生難安。”
“那你怕死嗎?”許君赫問他。
不知為何,邵生突然在這一瞬想起了當初在鄭褚歸手里文書時與遲羨正面相撞的場景,那個一腥氣味的人站在黑暗,問他:“你也怕死嗎?”
邵生當然是怕死的,而且怕得要死,他卻道:“若為裴氏死,榮幸之至。”
許君赫沒再說話,而是沖紀云蘅招手,示意要走了。
見他反應平淡,邵生以為他對自己的真心話不屑,于是又爭取了一下,說道:“我也并不是一無是,先前鄭褚歸的文書,是我到的。”
“我知道。”許君赫道。
邵生又道:“我當時從鄭褚歸的書房出來時,遇見了他邊那個遲大人,從他手底下逃生了。”
許君赫的腳步一頓,站在了那里,偏頭看向邵生,語氣又慢又重,滿懷疑問:“你從他手底下逃生?”
邵生沒有說謊,因此坦地點點頭,“絕無半句假話。”
許君赫的神瞬間有些不對了,他看著邵生,眸中浮上深意,半晌,又很輕地笑了一下,“有意思。”
邵生被他看得脊背發涼,“殿下何出此言?”
許君赫沒有回答,而是道:“你若不想死,今夜就收拾東西離開這里,日后別再來了。”
邵生方才聽說了紀家的事,哪里還敢留在這里,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打算跟他們一起離開。
幾人走出門時,邵生對紀云蘅道:“我的馬車停在后面,更深重,你與我一同乘馬車回去吧。”
許君赫老遠就聽到這句話,停下腳步回頭看紀云蘅,沒有說話。
紀云蘅卻是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點頭應好。
奔波一夜未眠,這會兒早就困了,幾個哈欠一打眼皮子都撐不起來,自然騎不了馬,跟邵生一起坐馬車才是最好。
只是想要回頭與許君赫說一聲時,已經看不見人了。
紀云蘅沒在意,爬上邵生的馬車,沒多久就在顛簸中睡去了。邵生為了讓睡得舒坦些,將自己的裳包袱墊在的頭下,用擋了一下,免得滾下座椅。
直到馬車悠悠停下,邵生傾過來將喚醒,紀云蘅才從濃重的困意里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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