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或許還有轉機。”紀云蘅聲音哽咽。
薛久問:“你在等誰?”
紀云蘅道:“我在等——”
話沒說完,忽然一束煙花直沖天際,在夜空中炸開——這是一個后院排查干凈,但沒找到人的訊號。
隨后架著蘇漪的眾人便持著火把一下子散開,排一個非常大的陣形,火四散,將整個院子給照亮了。
“姓紀的小姑娘——”為首的男子一聲長喝,聲音洪亮如鐘,被風一送傳得老遠,“我知道你還在這里,找到你是遲早的事,但我現在趕時間,倘若你主站出來給我們省點事,此人的命可留著。”
紀云蘅死死地盯著那人,沒有任何反應。
“我們不是來殺你的,不過是要抓你回去復命。”那人又道。
此時紀云蘅肩膀一,似乎想站起來,卻被薛久用力地住了,氣道:“你信這話?若是只為了抓你,能在這里殺那麼多人?他們就是來滅口的!”
紀云蘅搖搖頭,隨后問道:“薛叔,我想請你幫個忙。”
“你想做什麼?”薛久皺著眉。
“你告訴他們,若是他們將蘇姨母放了,我自會出現。”
薛久道:“一旦你出現,他們就會立刻殺了你。”
“所以我想請薛叔幫我拖延時間。”紀云蘅低聲道:“再等等,一定還有轉機。”
薛久這會兒又覺得紀云蘅不笨了。
因為知道自己若是出現,是沒有任何談判的機會的,但是假借他人之口還有轉圜余地,更何況知道他與這領頭人是舊相識,所以有拖延時間的可能。
薛久往腦袋上了一把,而后道:“我可以幫你拖延時間,但你一定不準出來,倘若時間拖不住,我只能將你帶走。”
“你不能死,不僅僅是因為你是看著我長大的,還因為你是裴家最后的脈。”
他的后半句話,給紀云蘅銬上了枷鎖,以上所背負的東西來警醒。
紀云蘅點頭。
其后薛久,像一只在夜中穿行的豹貓,悄無聲息間就換了個位置,而后舉起手上的弓,往那領頭人的方向放了一箭。
羽箭在火中穿過,快要靠近時,那人提刀一劈,將羽箭一刀兩斷。
“這麼多年不見,手倒是不減當年啊。”薛久揚聲寒暄,將所有注意力吸引過來。
那領頭人瞧見了人,出驚奇的表,一瞬間像是怒,又像是在笑。隨后他往旁邊走了幾步,再仔細往薛久臉上一瞧,表就只剩下了唏噓,“我當你早死了,原來這麼多年還茍且生呢。”
薛久笑道:“我這不正值壯年,自然活得好好的。”
“也是。”那人笑道:“再怎麼說也是當年我們鏢局的金字招牌,哪那麼容易死在外頭。”
薛久擺擺手,臉上有得意,上謙虛道:“什麼金字招牌,都是醉后的胡言。”
“薛鏢頭過于自謙了,追殺你那麼多年還讓你活得好好的,長夜鏢局都是一群飯桶罷了。”
“我早就從鏢局辭工了,哪里還是什麼鏢頭。”薛久道:“倒是你崔袁,我走之后,你可當上總鏢頭了?”
“跟我廢話,今日正好將舊事一起了解。”許是這話中了崔袁的痛腳,他怒聲道:“那姓紀的丫頭在哪?你肯定知道!”
“這不是來跟總鏢頭打個商量嗎?你將那人放了,你要找的人自會出現。”薛久說。
“怎麼,這是你姘頭?”崔袁回頭瞧了蘇漪一眼,揶揄道:“確實有幾分姿,但比之當年你一門心思追的那個,還差了點吧?”
此話像是提起了往事,讓兩個老相識都一陣慨,你來我往地聊上了幾句。
崔袁不知是真的許久沒見這老人,還是很容易被人帶偏注意力,總之與薛久聊上之后,時間當真一拖再拖。
其后薛久說了一句:“哎,你說的是那個誰……名字我都給忘了,不是你一直追在人屁后面嗎?不要你送的簪子,你還頗為傷心來著。”
薛久說話就這個德行,并非有意人肺管子,崔袁一聽當即又怒了,反應過來自己與他聊了不廢話,漲紅了一張臉,怒道:“且讓你口頭上逞幾句,反正你今日要死在這里!”
尤不解氣,他又道:“甭管這人是不是你姘頭,總歸你想救,那就讓我看看薛鏢頭在外茍活那麼多年,箭有沒有進吧。”
“哎——”薛久辦砸了事,氣勢弱了點,“這都多年了,自然不能跟從前相比啊。”
崔袁恍若未聞,轉頭吩咐道:“把刀舉高點,照著脖子看,倘若薛鏢頭能救下你,我就放了你,若是救不下來,你下去過黃泉路的時候,記得向差告他薛驚羽一狀。”
薛久急急忙忙拉弓搭箭,隔著那麼遠的距離,又是只有火把照明,要去那把砍頭的刀,他心里還真沒底。
但也只能這樣了,不論他有沒有站出來拖延時間,懸在蘇漪頭上的那把刀都會落下。
紀云蘅的眸映了火把,極端的恐懼之下,的眼睛涌出一層晶瑩。看見蘇漪閉上了眼睛,那是絕地面對死亡的表,與母親死前完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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