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掛的鎖已經爛了,都用不著鑰匙,侍衛輕輕一拽就打開了箱子。
紀云蘅站起,朝著那兩個大箱子張,表現出了想要探知的好奇。
箱子里裝得滿滿當當,像是很多東西被在一起,凌至極,乍一眼看上去分辨不出都是什麼。
走到箱子邊抬手拿出了一些小件,有木頭所制的小馬,還有墜著彩帶的沙球,另有一些書籍,看上去都是些沒有價值的東西,但紀云蘅曾從母親的口中聽說過這些。
外祖父在仕前幾乎什麼都做。那時候裴家算不上富裕,裴寒松又天玩,手頭上的銀子總是不夠用,于是就自學了木雕手藝,去做一些小玩意兒拿去街上賣。后來裴韻明出生,他就重拾舊手藝,裴韻明年時候的玩都是他親手做的。
箱子里放的,就是這些玩意兒。
紀云蘅一個個拿出來瞧,由于年代久遠,又都堆積在箱子里著,所以大部分東西都有損壞,但也不難看出這些玩曾經被心呵護。
這些都是幾十年前的東西,是母親年時抱在懷里把玩,經過漫長歲月的封存,現在又回到了紀云蘅手上,那些裴寒松親手做的東西。
紀云蘅將東西放在腳邊,又從箱子里出一本冊子。封面極為破舊,幾乎褪去了紙張原本的,連墨跡都淡淡的,約能瞧出封皮上“月牙”兩個字,剩下的看不清楚了。
剛想翻開看看,就見邵生不知何時走了過來,隨手拿起放在最上方的一個很厚的書本。
紀云蘅被吸引了注意力,隨手將冊子合上,頭去看。
邵生手上的書本看起來沒有那麼舊,至比紀云蘅手上的要新很多,上面的字跡都還非常清晰。翻開來看,里面俱是排列整齊的字,乍眼看去似乎淺短地記錄了一些人的信息。類如姓名,別,年歲,來自何,家境如何。
但紀云蘅注意到,上面記錄的人大部分都沒有個正經名字。尋常人的名字是由姓加上名,有些學識底蘊的人還會給孩子取字。而這紙上的人不是“阿寸”,就是“三游”,比起正經的名字來看,更像是名。
“這是什麼?”紀云蘅提出疑問。
許多年前的舊事,此能知道答案的只有許承寧,而在他開口前,邵生卻道:“這是孤兒名冊。”
堂中頓時變得寂靜,日穿過朦朧的霧,探其中,落在地上,攏住了邵生的影。
他半蹲著,手里捧著名冊,低著頭,神晦暗不明。遲羨站在門口守著,影子落在地上,被拉長長的一條,人在外面,影子在里面。紀云蘅側著邵生,整個正面都被照耀著,白皙的面容被金勾勒,眉眼昭昭。
許承寧是堂中唯一站著的人,他的目落在邵生佝僂的脊背上,有幾分驚訝,“你是如何知道的?”
邵生的指尖在名冊上輕輕挲,轉頭對許承寧歉然地笑了笑,說道:“是草民唐突了。我們村離泠州近,當年裴老爺做的許多善事至今都在我們村中流傳。不過那時我正年,也了解得不多,都是從與我關系好的一個同村大哥口中聽說的。他自就是孤兒,年時來泠州乞討,被裴老爺帶了回去,說給他食住所,供他識字念書。他跟著去了之后才發現,那里有很多與他一樣的孤兒,被安排住在一,每日讀書寫字。后來裴家出事,我那大哥就回了村子里,他帶回了一本與這一模一樣的書冊,我翻閱過很多遍,所以才認出冊子。”
許承寧訝然道:“沒想到當年那些孩子還有活著的。當初我本想將那些孩子帶回去栽培,完裴延文的愿,但后來派人來尋,那些孩子在抄家的時死的死,逃的逃,一個都沒剩下。”
“我那大哥也去世了。”邵生傷懷道:“他前些年患了重病,沒能過去。”
許承寧極為憾地嘆一口,“終究是命運弄人。”
說完他看向紀云蘅,就見紀云蘅臉上有些許迷茫的神,便解釋道:“裴延文是你外祖父的侄兒,他是個心善之人,經常收留路邊年的乞兒,讓他們跟隨夫子讀書。這樣的善舉他堅持了十多年,還曾被父皇得知,以裴大人教子有方唯由在朝堂上贊揚。后來裴家人盡數下獄,行刑前我曾去獄中看他,那時延文還惦記著這些孩子,求我收留他們。裴家再如何有錯,那些孩子終究無辜,我答應了,卻沒能做好這件事,多年來一直慚愧于此。”
“王爺心懷大善,草民拜服。”邵生回道。
“不過虛名。”許承寧提及這些往事,緒似乎很低落,轉頭又坐回了椅子上,目放空道:“延文與我有著相同的想法,當年他隨裴大人進京,我與他一見如故,還曾相約日后一同完心中志愿。只是他死得早,而我又弱,甚至難以替他完愿……”
紀云蘅抿了抿,沒有說話,而是朝著門外的天際看去。
剛停了一場雨,霧氣還沒消散,遠的景象藏在白霧中,看不分明。就好像當年那些隨著歲月被塵土掩埋的往事,被茫茫煙雨籠罩,撲朔迷離。
許承寧坐了許久,似乎在傷懷往事。待紀云蘅將翻出來的東西一一塞回箱子里,才轉頭主對許承寧說話,“王爺,這些東西我可以帶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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