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許君赫通達理,只是蘇漪對紀云蘅太過重要,他自然也不能以強權人。
紀云蘅吃了幾口粥,好了些,忽然說:“我是不是活不長?”
許君赫的手一頓,往臉上看了一眼。紀云蘅的臉相當蒼白,幾乎沒有什麼紅潤,就更襯得眉眼墨黑,瞧著可憐極了,“我不好,總是生病,先前有郎中告訴我,我這副子拖下去,很難長壽。”
“哪個庸醫敢胡說八道,我砍了他。”許君赫表淡淡地又給喂了一口粥,說:“你是早產,子先天比尋常人差了一些,加之這些年沒有好好養著,所以才會隔三差五生病。日后用些名貴的藥好好養一養,就沒事了。”
“當真嗎?”紀云蘅憂愁地問他,“你是不是在騙我?”
“我騙你干什麼?”許君赫說:“皇宮里多的是早產的孩子,我有個王叔也是七個月的早產,現在一樣活得好好的。”
紀云蘅有一點點放心了,不再說話,安安靜靜地吃完了粥。
宮人送來了熱水,漱口洗臉之后,又躺回了被窩,只是這會兒沒了睡意,睜著眼睛盯著床幔,目遲緩,不知在想什麼。
許君赫坐在床邊,自己捧了一碗粥吃。
他也是方才喂紀云蘅吃粥的時候才發覺自己這幾日也沒好好吃飯,或許是思慮過重才讓他沒怎麼覺,眼下紀云蘅醒來,他緒放松許多,吃了一大碗粥。
偏殿中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安靜的,偶爾有湯匙撞碗的輕聲和燭火燃燒時的細微聲響,除此之外只有兩個人輕淺的呼吸。
許久之后,紀云蘅突然開口:“良學,今言的尸燒了嗎?”
許君赫語氣輕緩,“還沒有。”
紀云蘅沉默了一會兒,又道:“將送回家吧,這是今言的心愿。”
許君赫應了一聲,沒有多說。
紀云蘅醒來之后,不哭也不鬧,與他原本設想的并不一樣,甚至能平靜地說話。
這種平靜并不是無于衷,而是一種無法改變的無力,就像他當初面對殷瑯的死一樣。
紀云蘅睜著眼睛看,也不知道看什麼,視線一會兒換一個地方。
后來覺一只溫熱的手落下來,蓋住了的眼睛,而后許君赫輕輕的聲音響起,“再睡會兒,天亮了就帶你去看。”
明明沒有睡意,但沒過多久,紀云蘅還是睡著了。
許君赫當真是正值年輕,即便是三日來沒怎麼休息,又熬了一個通宵沒合眼,卻還是有力在天剛亮的時候就披著大氅出去了。
臨近正午時,他回行宮接了紀云蘅下山。
柳今言上的污已經被干凈,換上了素白的裳,凌的長發被梳理好,脖子上的傷痕被封起來,蓋了一塊白布遮掩。依舊是麗的,只是臉慘白,沒有半點活人的氣息。
紀云蘅站在棺材邊低頭看,站了許久都沒。
許君赫站在對面,專注地盯著的臉,他看得出紀云蘅此刻很悲傷,卻難以捉心中在想什麼。
之后柳今言被焚燒時,程子墨和邵生都來了。
漫天飛雪之下,烈火在高臺燃起,跳躍的火苗像是翩翩起舞的人。
邵生從腰間拿出一支短笛,吹了一首悠揚綿長的曲子,為柳今言送別。
最后柳今言被裝進小盒子里,紀云蘅干了淚接過,本想將先前留的信和長命鎖都放進去,卻沒想到長命鎖還在,信卻不見了。
許君赫見將上的兜了個遍都沒找到信,沉默許久之后才說:“或許是先前在路上顛簸掉了。”
雪連下了四日,早就將路都給掩埋,就算是紀云蘅想回去找,也不知從何找起。
輕輕著盒子落淚,小聲與柳今言道歉,希別怪自己弄丟了那封信。
紀云蘅自言自語的時候,程子墨將許君赫請到了遠,低聲問道:“殿下,讓我把柳今言送回家吧。”
許君赫的視線在他臉上掃了一下,說:“用不著你。”
“是我害死了。”程子墨低垂著眉眼,話說得有氣無力,紅著眼眶道:“我想送最后一程。”
許君赫呵出一口熱氣,沒有應聲。
三日前的夜里,許君赫準備離開程宅時,被程子墨攔住了去路,送上了一份文書。
“什麼東西?”許君赫接過來看了一眼,其后臉微微一變,就聽程子墨低聲道:“殿下,這是柳今言的死換來的東西,在我們手里沒有用,唯有殿下才能讓它發揮最大的作用。”
說是柳今言的死換來的,其實太過片面,程子墨將他和邵生踩在生死一線的行為輕描淡寫地去,又道:“還殿下別讓柳今言死得冤枉。”
許君赫看著文書上蓋著的印,一瞬間就燒沸了渾的,也是此時此刻才明白柳今言究竟為何而死。
活埋計劃許君赫從頭到尾都不知,他原以為出了年關那些被拐騙的孩就會被隨著大量離鄉之人被運走,卻沒想到因為先前染織坊的變故和鄭褚歸的到來,導致他們心生懼意,為了掩埋惡行,竟打算直接下令活埋那些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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