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云蘅并不在意,轉頭去后院打水洗澡,等回來的時候,小狗還在樹底下站著,甚至姿勢都沒變,也不知道在跟誰較勁。
“學學,我睡覺了。”紀云蘅說。
“汪汪汪汪!”許君赫惱怒地回應,一起來,小狗頭就得仰起來,四只爪子用力地抓著地,便是生氣,也是可的模樣。
紀云蘅就笑了。
站在門檻,散下來的長發隨意地披在肩邊,后是房中的燭,照過來時將周染上淺金的芒。
許君赫用小狗的眼睛,能清楚地看見逆著的臉,葡萄似的黑眼眸彎起來,正看著他直笑。
許君赫滿心煩躁,也不知道這人在傻樂什麼,便轉過去,懶得再搭理。
紀云蘅笑了會兒,轉進了房中,熄燈睡覺。
許君赫卻一丁點睡意都沒有,想起之前白天會變回去,想必這次也是一樣,于是按著煩躁的子,站在院中等天亮。
他是在院中站了一夜,后來實在累了,只能像小狗一樣坐下來,揚著倔強的頭顱,眼看著天上從繁星布到東方破曉。
臨近天亮時,一陣濃烈的困意襲擊了許君赫,他撐著眼皮掙扎了片刻,最后還是不敵,趴在地上沉沉睡去。
結束了這極為煎熬的一晚。
紀云蘅睡了香甜安穩的一覺,清晨起來,推開兩邊的窗子,將被褥扛去后院晾曬,然后打水洗漱。
小狗學學聽到了聲音,歡快地跑來,在邊繞著圈,尾搖得快出殘影。
紀云蘅去門口拿來下人送的早飯,分了一半給小狗,而后去房里拿出一卷書,坐在門檻上邊吃邊看,小狗蹲坐在的邊。
晨曦的落下來,籠罩在一人一狗上,畫面格外溫馨。
然而另一邊九靈山上的行宮里,卻是截然不同的氣氛。
金碧輝煌的寢宮里正持續著一陣詠誦聲,香火燃著,屋中煙霧縹緲,除此之外,一點旁的雜音都沒有。
所有宮人低著頭,著門邊墻邊站著,不敢彈。
殷瑯放輕腳步,行過茫茫煙霧,走到了寢宮的最里頭,開層層明黃的紗帳,對著里面的人低聲道:“殿下,大師們誦讀完畢了。”
許君赫著一雪白長,赤金的四爪蟒點綴在袖邊擺,長發如墨般潑在上,縷縷地散著。
他正著不耐煩的緒,閉著眼睛假寐。
變狗這事兒,他跟誰都沒說,若是說出去別人指定以為他瘋了。
所以許君赫醒來之后,二話不說讓人去了泠州最為出名的寺廟,將和尚請來寢宮里燃香火,誦佛經。
如今將這寢宮里熏得煙霧繚繞,盡是香火的氣息,他才覺得好了些。
“讓住持進來。”許君赫微微睜眼,淡聲吩咐。
殷瑯去外面通傳一聲,很快便帶著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進來。他上披著紅袈裟,脖子戴了一串佛珠,雖年紀看起來有六七十,但板朗,步伐穩健,到了許君赫面前,也不卑不地行禮,“拜見太孫殿下。”
許君赫開門見山道:“我來了泠州之后便不適,噩夢頻頻,有沒有什麼法給我一上的邪氣?”
誰知那住持被免禮之后,抬起頭來便道:“殿下上殺孽諸多,氣太重,將來便是為天下共主,也會是暴之君,為禍天下黎民。”
“放肆!”殷瑯嚇得心驚膽戰,一聲厲喝,“膽敢在殿下面前口出狂言,你找死!”
此話了不得,且不說許君赫現在只是儲君,上頭皇祖父健在,現在談繼位之事,便是明晃晃咒皇帝去死。再說這一句暴之君,就差指著許君赫的鼻子罵了,莫說是泠州寺廟的住持,便是朝中隨便哪個手眼通天的大臣,敢當著他的面說這種話,也是掉腦袋的下場。
但住持并不畏懼,神淡然地將后半句說完:“泠州乃是神明眷顧之福地,所以才會與太孫殿下上的氣息相克,長住此地,或可洗清殿下上的業障。”
話音落下,寢宮中靜了許久。
殷瑯一聲怒喝讓宮人們都嚇破膽,趕忙跪下來,將頭垂下去呼吸都放輕,生怕這住持惹怒了皇太孫,殃及池魚。
每一刻的寂靜,都是折磨。
許君赫聽完整句話,過了好一會兒,才起眼皮看了住持一眼。
他向來是個神鬼不敬的主,來泠州之前本不信什麼神佛,也就是出了變小狗這事兒,才來了這些和尚在寢宮里誦經。
這住持看起來很老了,老的人大多都頑固,頭上一都沒有,膽子倒是長了滿。
許君赫似笑非笑,“你如此敬重泠州的神明,那你猜猜,他們會不會救你一命?”
住持低下頭,平靜道:“生死皆由天定,老衲命如塵土,不值得神明眷顧。”
許君赫眼里的笑并不和善,但也沒有殺意。
他雖然手上的確沾了不人命,卻也不是因為別人說一兩句難聽的話就大開殺戒的人,只是寢宮里這跪了一地,瑟瑟發抖的宮人,倒是讓他頗為滿意。
敬,不足以讓人信服與忠心,畏才可以。
許君赫沒有殺心,但氣倒是有的,恨不得當場打一頓這說話難聽的老和尚,但看他這把老骨頭,兩拳下去怕是爬不起來了。
不能手,于是他罵道:“頭上的都沒剃干凈,就敢出來騙人,我看你個老禿驢是活膩了,若非是怕擾了皇爺爺出來游玩的興致,我先斷了你的兩條再讓人給你抬出去,看你供奉的什麼能不能將你的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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